“沈叔叔这是什么话，护法叔叔对我很好，也照顾的很周到，只是我半夜睡不着又不想打扰他们这才出来走走。”陆明昭挠了挠头，不动声色的把手给背在后面，一派羞涩，“只是没想到这里太大了，比无常门大得多，我有些迷路了……”
沈醉自然是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联想到刚才接月光的动作，这小子手上八成有什么东西。虽说男主的金手指他这个做反派的按理来说不该如此上心，但这个金手指涉及到这个世界崩坏的秘密，留神一点总归是好的。
他点点头，“走了这么远，天色也不早了，要我送你回去吗？”
“好啊！可——”听到沈醉送他回去的时候陆明昭眼睛明显一亮，但又很快的暗淡下去，“沈叔叔，我怕我回去了也睡不着……”
“这是为何？”
“我还是忘不了爹娘死去的惨状……无常门的大家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陆明昭低着头，双手不安的搅动，忽而手指猛的攥紧，指尖被攥的发白，随后又无力的松开。
他嘴角浮现出一种快要哭出来但又极力忍住的笑：“沈叔叔，那些传闻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跟你见面的时候我也一直都没敢跟你说。那就是——”
说到这里，他的嗓子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发不出半点声音。努力了好久，拼命往下咽口水，才将干渴的喉咙给润湿，发出的声音也变得沙哑。
“我……我不止筋脉废掉了，就连命脉……就连命脉也没有了！”
像是豁出命一般的，陆明昭闭上眼不顾一切的说出了这句话，似乎在等待着接下来准备迎接的狂风暴雨。
筋脉被废或许能够重新连接，但是命脉被废那就真的与修炼之途无缘了。
他想，沈醉是该有很大反应的。比如抓着他的手臂质问他“什么？！你彻底不能修炼了？！！”或者对他冷嘲热讽，骂他是个废物，连为自己的父母报仇都做不到。
不如说他在期待着这样的责骂，因为这样能让他心中的自责减退不少。
但很可惜的是，沈醉并没有责怪他，甚至并没有像他想象之中的有那么大的反应，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是吗”。
……等等，“是吗”？只是这样？
陆明昭悄悄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去偷看他的神色，就这样，没了？沈醉不该是这种反应啊，就算他早就打听到了自己的筋脉被废也不可能在听到自己命脉也没了之后平静成这样。
放在修真界，命脉就等于灵根，基本上是属于不能再生物。不如说，你想重塑命脉，还不如想着怎么活死人肉白骨更现实。
废物和废物之间是不同的，废物也是有等级的。一个仅仅只是身体弱干不了重活的废物，和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命都不长久，想要如同正常人那样活下去只能依靠天材地宝吊着的废物也是不同的。
没有人会接受他这个废物。
陆明昭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把这件事给说出去了呢？本来是想要隐瞒的啊，因为一旦说出来了沈醉是肯定不会愿意让他继续留下去的。
可是为什么刚才脑袋一热，一片空白，直接就不受控制的说出口了呢？
他此时心中真的有点紧张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醉的表情，生怕他露出嫌弃的表情让自己这辈子不能摆烂了。
他想着，如果沈醉真的把他赶出去，那他就把沈醉给杀了。沈醉死了应天门肯定会来杀他，只要他上赶着送死很快就能开启下一个轮回开始摆烂。
只是还是有些可惜，难得这个轮回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重开了之后一切就又都不一样了。
沈醉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小孩，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是真心实意的感受到男主紧张的情绪，原来这么个摆烂的主也会紧张？也是，被自己赶出去就不能摆烂了。
早就有预备的沈醉自然不会把他赶出去，这样一个摆烂的男主就算被放出去也不见得能在危险的野外活下来，只能先放在身边养着。再者今晚又生出了诸多不确定，事情似乎又要往未知的方向发展了。
如果真的是那群人做的那么男主现在的境遇很危险，他必须贴身看护着才会放心。
“沈叔叔？”见沈醉半天没答话，陆明昭是真的有点急了，背在后面的手都开始掐诀了。
沈醉叹息一声，走过来拉住他的手。陆明昭一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一步松开了那个诀，在沈醉看过来的时候迷茫的眨眨眼，不解沈醉这么做的含义。
沈醉快速检查了一遍他的手，确认了是刚才接月光的手，并且手里没有东西后翻过他的掌心以指为笔在他掌心写字。
痒痒的，并不难受，却让陆明昭没由来的萌生出一种退意。
才八岁的陆明昭手不算大，哪怕他现在的身高已经到了沈醉的胸口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掌心是长时间练剑留下来的茧子，一看就知道平日里在家中接受了怎样严苛的训练。
沈醉笑了，“你爹倒是做了件好事，没有因为你是他亲生的就对你放水，不然你的身子骨到现在还要更薄弱。”
“我爹对我向来很严格。”陆明昭颇为不自在的扭动手，想把手抽出来，但被死死的拽住也很无奈，“沈叔叔，可以了吗？这样很痒。”
他脑子一团浆糊，满是隔着手套相触碰的灼烧感，甚至连沈醉在他掌心画了什么都没有仔细去感受。
好在要不了多久沈醉总算将他放开了。
“好了。我在你掌心处给你画了一道符咒，我虽然不修这个却也对此道略知一二。你的身体已经破败成这样子，更应该好好管一下才是。这个符咒能够护你一二，不过在修为高的人面前容易暴露，你得藏好。”
就这么交代着，沈醉心里寻思着下次去给沈青青找药材的时候顺带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材质可以做成手套，给男主遮一下吧。
指望能达到自己这双手套的水平是不可能的了，这双手套是他上次过百岁生日的时候大宗门的贺礼，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找到的。
不过以男主的能耐后期都不用，大概前中期就能到手吧……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比人与狗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陆明昭一愣，沈醉这是……同意了？没打算赶他走？
就这么，让他这个赔钱货，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