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来二两猪耳朵。”
“我要五颗卤蛋！”
“别挤啊！老板娘，称半斤肥肠！”
上前买东西的人衣着都不错，一眼能认出是镇上人家，大部分衣着简陋、麻布外衫的人家直接摇摇头离开，乡下人三文两枣也不舍得随意花费。
徐小可见这趋势，再次为自己选择在城里卖卤味的决定点赞，果然卤味的客户群体偏中上端，城里市场更广阔。
一波忙碌，徐小可瞧见这条街已经多了几个孩子举着卤蛋竹签吃，李家几个孩子在卤味架后直咽口水。
“李大哥，给我来五颗卤蛋，用竹签串好！”
徐小可见缝插针挤进去，直接将手里早准备好的15个铜板递过去。
李松明一愣，“可可妹子，你饿了？”
手上毫不含糊穿了五颗卤蛋。
徐小可含糊答应一声，接过竹签走向李家五个孩子。
“给！一人一个！”
两小孩立马就要伸手去接，被最大的一个孩子拦住。
“不、不用了，大哥前几日带回家，我们吃过。”
接话的人是李松明胞弟，李寒柏。
“你大哥给的是你大哥的，今天我请客，咯！”
徐小可不由分说硬塞给几人，看着几个孩子在自己面前眼巴巴直流口水，自己也实在不忍心，况且十几文对她而言不算太多。
“可可丫头，不用理他们，拿去和你爹吃。”一旁听见对话的李村长也拒绝。
“李爷爷你放心，不是白吃的，他们在这吃得香，走过路过的见着了自然也会想买，正好打广告。”
李爷爷犹豫，“那、那你们就接下，都慢点吃，啊！”
“可可丫头，这钱记在货款里哈！”
徐小可抿唇点头，她自然不会为十几文钱计较，不过是成全对方面子。
果不其然，五个孩子举着卤蛋在街边不舍得吃的样子引起过往孩子注意，都吵着闹着要大人给他们买，有疼爱孩子也舍得出钱的自然不会拒绝，一下子卤蛋成了畅销品。
卤味买家比不得城里人流大，三三两两、半斤八两陆陆续续也有人支持。
突然摊位前来了一位衣着深色长袍的青年，十五六岁大小。
“哟！这不是我同窗，考上童生的李松明！怎么跑这做小贩来了？”
一开口就有一股讥讽味道，明显是找茬来了。
李松明脸色不好看，压低嗓子说：“朱公子，我已经退学了，干什么都不关你的事。”
“也是，如今你一个走街串巷、人前卖笑的小贩，自然无法跟我们读书人相比。”
青年自认为潇洒地打开折扇，鼻孔都快朝天了。
“你，亲自给小爷称三只猪蹄，分量要足，若是被小爷抓住缺斤少两，那我就……”
话未说完，威胁意味却十分明显。
李松明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旁家人们也都傻眼。
不是说是同窗，咋跟仇人似的掐起来了？
这孩子莫不是在学堂被人欺负了！
家里人自然信得过李松明为人，想来报喜不报忧，只怕是在学堂受了委屈，自己打破牙齿往下咽！
一旁叔婶想要过来帮忙，却被李松明推回去，他明白今天若不让朱孝义如意，怕是很难罢休，拿起特制的竹夹挑选猪蹄。
“哎哎，你手抖什么啊，卤汁都抖没了！”
“我说你眼瞎啊，那边那么肥一只不给夹，选只瘦的啥意思？”
一张嘴比妇人还要挑剔，还要刻薄。
周围有意愿的客人都不想跟他挨太近，离得远远地，打算等他离开再上前。
李松明忍住脾气，好不容易挑好猪蹄，朱孝义没带碗，他直接用牛皮纸包装。
“我说，你是不是穷疯了？这么小一张纸竟然还收钱！一个铜板，都够小爷买张毛边纸练字了！”
朱孝义压根不想这么了事，话里话外都在抬高自己，贬低对方。
哼，让老先生偏袒你，说什么是快读书的料，我瞧你如今拿什么读！
周围的人全都看不下去了，对着他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看什么看，小爷我舅舅是镇西温财主，谁有意见给小爷站出来！”
果然跟往常一样，一搬出舅舅的名头，再不敢有人说三道四，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谁也不愿意招惹富贵权势人家，万一给家里惹出麻烦就不好了。
徐小可在一旁全程观看，心底那股火苗压都压不住！
还我舅舅是温财主，你咋不说你爸是李刚！
就算你爸是李刚，就能不讲道理，仗势欺人？
幸好徐大树死死拉住自家闺女，不愿意让她出头，李家的事还得自己解决，万一火上浇油就好不了。
可李家几人哪敢跟他呛声，全都憋着一股气，再难听的话也要笑脸相迎。
“让让！都让让！谁在这撒野！”
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道高喝，四五名打手装扮的大汉出现。
“怎么回事？不好好做生意，吵架干什么？”
领头人是一位身高八尺的壮汉，直接对着李家卤味摊呵斥出声，认出他们又道：“哦，原来是李小哥，怎么？今天就开业了？”
来人正是之前李家送钱、送礼的朱管事。
说是管事，其实并不正规，镇上比不得城里的秩序，大家都是胡乱摆摊，哪有空位就往哪里占，说是地皮流氓还差不多，不过据说只要交了“保护费”一般也出不了大事。
李松明连忙躬身行礼，拿出早就包好的两包卤味。
“朱管事，这就是咱家卖的吃食，您带两包回去跟兄弟们下酒，尝个新鲜。”
“卤味？是不是县城徐记卖的那个‘卤肉’？”
壮汉一把接过，瞅了瞅牛皮纸包，又瞧了瞧卤肉架，像在确认什么似的，“还真是！好小子，果然有本事，这么火爆的吃食也能搞到！”
卤肉他吃过啊，上次进城找兄弟帮忙，他兄弟就是拿这个招待他，别说，下酒是真带劲！
朱管事拍拍李松明肩膀，示意他放松，转头瞥向一脸菜色的朱孝义。
“朱家小子，怎么，手上有钱了？买什么卤味，先把昨儿欠的赌钱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