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淮敛眉，瞬间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面上不显一色。
只不过言语间的温柔，清晰可见。
“殿……阿辞，臣今日会领兵巡查，不在军营，但会有人安排衣食的。”
顾景淮说完，望了一眼外边的天色。
“臣该走了。”
沈砚辞微微抬眸，望着顾景淮的黑眸，眼神真挚，“将军慢走。”
——
“你们这群废物！干什么吃的，一点小事也解决不了！”
端坐上座的二皇子沈砚宸瞋目切齿，将手旁摆放的镇纸猛地砸向地上跪着的侍从。
啪嗒一声。
沾着血迹的镇纸掉落在地。
沈砚宸扶额，眉眼狠戾，思索片刻后，他冷声道。
“派人给我盯好沈砚辞，一旦时机合适，即刻斩杀。”
“是，殿下。”
侍从恭敬应声，起身退了下去。
房间里，便只剩下沈砚宸一人，他执笔在宣纸上洋洋洒洒落下一大片字迹。
半晌，将手上的狼毫靠在砚台上。
沉声对外喊道，“来人。”
“殿下，何事吩咐？”
“将此信暗中交给丞相之女，不得打草惊蛇。”
沈砚宸边说，边将手上的信件递给侍从。
而后他拂袍起身，抬脚踏出了书房，一路去了东宫。
东宫里，太子沈砚泽在和他的太子妃品茶吟诵，气氛温馨。
可沈砚宸这个不速之客，打乱了一切。
“殿下，二皇子求见。”
沈砚泽放下手上的杯盏，狭长的眼眸微眯，温润的眉眼瞬间带上一抹不虞。
“你先带着太子妃下去。”
“是，殿……”
“皇兄！好久不见啊，”一道嚣张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侍从的话。
“皇弟，你的母妃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吗？作为兄长，孤有理代替贵妃好好对你管教一番。”
太子沈砚泽冷声道，眉眼处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
“哎呀，皇兄，你和皇嫂鹣鲽情深，臣弟属实无意打扰啊！”
沈砚泽轻呵一声，抬脚上前，凑到二皇子耳边轻声道，“九皇弟没死，你很不满意吧？你派去的刺客，全军覆没了呢。”
瞬间，空气凝结。
沈砚宸气极反笑，“不愧是太子，消息知道的也比旁人多啊。”
“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瞒的过谁。”
“你！臣弟身体抱恙，先行一步，”沈砚宸咬牙切齿道。
说罢，便拂袖直接离开。
“来人，加派人手保护好太子妃，”沈砚泽注视着他的背影，低垂的眉眼间闪过一抹深思。
——
沈砚辞穿好了顾景淮为他准备的衣袍，用完早膳后，便掀开营帐出去了。
虽说顾景淮领了一队人马出去了，但整个军营依旧有很多训练有素的将领在巡逻。
沈砚辞随意地闲逛着，心中默默记下这里的营帐分布和地形走向。
“殿下，无事不得在军中闲逛。”
沈砚辞突然被人叫住，扭头看去，便看到了今早的王副将军。
啧……
沈砚辞可以很清晰地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不满。
倒不是对方眼神藏的不好，而是沈砚辞对这种隐忍的表情司空见惯了。
“王副将军，你对我很不满吗？”
沈砚辞直接抬脚上前，盯着王将军认真问道。
王副将一下子就给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被看透了，也没想到他话说的这般直白。
他赶忙抱拳恭敬道，“臣不敢。”
“哦，不敢啊。”
沈砚辞挑眉，语调轻扬。
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潇洒浪荡的模样，但还是让王副将背后惊起一层冷汗。
“臣有事，先行告退。”
沈砚辞摆了摆手，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直接擦着王副将的肩膀离开了。
衣袍卷起地上的黄沙，留下一片尘埃。
半日时间一晃而过。
沈砚辞脚步最终停在军营入口处，他半倚靠着木桩，双手环胸，低垂着眉眼，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这里的环境太过于恶劣，物资又极具匮乏，倘若一直这般，怎么能抵抗住那气势凶猛的戎兵。
如今尚不过初春，将士们刚经历一场恶战，各个面黄肌瘦，身形萧条，镇北军严重被削弱，而朝廷仍旧不闻不问。
跟死了一样。
不过按照原剧情里，那老皇帝还要活很长一段时间。
这可不妙啊！
沈砚辞眉头紧锁，眸光晦暗。
这般昏君，实在留不得了，干脆直接反了吧……可让他去做，又有点麻烦。
思来想去，沈砚辞果断盯上了太子殿下。
这太子殿下人品不错，待人温润有礼，又有手段，稍微加点助力，那皇位还不唾手可得。
毕竟这天道之子又不是吃白饭的。
但这般做，必定是要撬动顾景淮和沈砚泽那颗忠贞不二的心。
啧啧，希望到时候那个二皇子能给点力啊！
思绪飘远，沈砚辞双眸渐渐失神涣散。
突然，地面传来轻微震动，沈砚辞陡然回神。
抬眸望去，不远处，将军领军策马奔来，肆意洒落。
“为何站在此处？”
顾景淮猛地拉扯缰绳，垂眸看向身染黄沙的沈砚辞。
“黄副将，你们先下去吧！”
说罢，翻身下马，脚步停在了沈砚辞面前。
“殿下，借一步说话。”
听着这熟悉的话语，沈砚辞眉眼眯眯，笑得明媚。
“好的，将军。”
沈砚辞迈腿屁颠屁颠地跟在顾景淮身后，背影里透着一股子欢脱。
“将军，我说我站在那里，是特意等着你，你信吗？”
话音刚落，顾景淮脚步微微一顿。
“信。”
闻言，沈砚辞更加乐开了花，嘴一直叭叭着。
“将军，你知道吗？你刚才骑于马上威风凛凛之姿，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嗯。”
沈砚辞抬眸看着顾景淮红透了的耳根，笑得跟只狡猾的狐狸似的。
两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氛围和谐，很快便进了营帐。
“你身上的伤，今日换药了吗？”
顾景淮提起茶壶，为沈砚辞倒了杯水，转眸看着他昳丽的眉眼。
“嗯嗯，早就换好了。”
沈砚辞捧着杯盏，乖巧地回答着。
瞧着他这般模样，顾景淮抬手薅了薅他的脑袋顶。
拂袍了下来，沉吟片刻。
他开口道，“三日后，镇北军启程回边北城，阿……辞可要随我一同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