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安静下来。
几双眼睛投注在虞贵人身上，审视，打量，质疑，让虞贵人压力颇大。
她缩着肚子，弱声开口。
“那方天罗盘能在海上指引方向，让人在海面航行时不至于迷路。”
说到这，虞贵人停顿下，神色纠结。
“传闻，只要拥有方天罗盘和一张海上地图，就能找到海外仙山。”
“在仙山中，有仙人炼制仙丹，服用后，能让人长生不老。”
“臣妾得知的是，缥缈楼在百年前，曾有人去过海外仙山，并且从那里带回一枚仙丹。”
虞家那位祖宗，在当年得知缥缈楼楼主的家族历史后，才动了心，想要去寻找海外仙山。
但是那位楼主却不同意，说是时机未到。
虞家祖宗就觉得自己不得对方信任，心生魔障之后，偷走方天罗盘，破坏了缥缈楼的计划。
这才导致缥缈楼对虞家要赶尽杀绝。
只是这怎么听，都是话本子中的精怪故事啊。
仙山，长生不老药？
若是真的存在，那世人怎还会经历生老病死啊。
皇帝坐在上首，眸光若渊。
世人都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可皇帝清楚，他的生命最多不过百年。
所谓万岁，不过是帝王对长生美好的空想。
若真是有长生不老摆在自己的面前，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否生出那贪欲，举全国之力，搜寻长生不老药。
“皇上，臣妾当时从缥缈楼离开时，带出缥缈楼中唯一的一枚长生不老药。”
虞贵人艰难起身行礼。
直挺的肚子压得她小腿发软。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
皇帝心动了。
他看过去，黑眸沉沉若重千斤。
【海外仙山是真的，不过长生不老药是假的。】
小公主的心声，总是这么及时。
皇帝看过去，才发现小家伙撑着下巴，眼神悠长，那目光，仿佛穿越时空，看向了遥远的未来。
事实上，纪琼华的确在想遥远的未来。
虞贵人的话，结合她看到的百年前的历史，给了她一种莫名的感觉。
那就是，这份历史非常熟悉。
在她那个时代，谁人不知那位大一统的千古一帝秦始皇啊。
而秦始皇除了那卓越的功绩外，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寻找长生不老药。
有个一人的名字，因此事在史书中也同样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就是奉命出海寻仙的方士徐福。
好巧不巧的是，缥缈楼历代楼主都姓徐，现今楼主名为徐见仙，其祖上有位老祖宗名为徐福。
那段历史的相似，让纪琼华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那让人无数人神往的朝代。
可纪琼华在查阅过系统后知晓，并非如此。
准确的说，双方历史有一部分重合。
现今这片大陆百年前，那位秦皇的确也派过一位名为徐福的方士，去海外寻找仙山。
但是记载中，徐福从未归来，后续史书中不曾见这人的名，更别提什么长生不老药。
而这位秦皇，也未曾做到大一统。
历史，像是在某个节点进行分流，或许其中一个分支，朝着她那个时代所拥有的上下五千年瑰丽文明奔流不息。
但是她现在所处之地，千古一帝并不存在。
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
纪琼华回神时，才发现房间中静悄悄的。
等待过久的虞贵人，始终没有听到帝王表态，她只能着急证明自己。
“皇上，那罗盘和丹药都藏在皇宫中只有臣妾知道的地方。”
“臣妾愿意将其献给皇上，以求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俯首叩拜，态度虔诚。
【她还真从缥缈楼带出一枚丹药，可是那丹药是假的。】
【这世界上，不存在什么长生不老药。】
她所经历的那个文明和科技高度的发达的世界中，长生依旧是一个不曾攻克的难题。
【不过这吃了药的确能成仙，仙逝的仙。】
【那药丸子里，一堆重金属，吃了会躺板板的。】
她曾经看过一些网络文学，其中说秦始皇的死因，和吃多重金属药丸子导致的。
真真假假，扑朔迷离。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丹药不能吃。
【父皇要是想活久一点，少去点后宫更有可能性。】
走题的话语，让皇帝眼角抽动。
怎么话题就绕不过他后宫那些女人了呢。
只是……
只有皇帝自己知道，当长生的可能性被否认时，他心中那巨大的失望。
果然，哪怕是万人之上的帝王，也逃不过对生老病死的惧怕吧。
皇帝笼在袖子里的手指无声松开。
“东西，朕收下了。”
至于如何处理，皇帝不准备告知虞贵人。
“那么，该到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皇帝可没忘记自己放出的话。
虞贵人所作所为，得不到宽恕。
“臣妾……选择第二条路。”虞贵人犹豫良久，咬牙做出选择。
第一条路或许能自由。
可她东西都交给皇帝，离开皇帝的庇护后，缥缈楼的人能活生生将自己给撕了。
更何况，她在后宫多年，早就习惯锦衣玉食被人伺候的生活。
让她再回到那打打杀杀的江湖中去，她做不到。
她的手，提不起剑了。
“记住朕的警告，来人，将虞贵人带下去，从今日起，虞贵人一举一动，都需上报。”
“任何人有所懈怠，提头来见。”
此事，程公公亲自去安排。
待虞贵人离开后，太子起身在房间中踱步好一会，才沉声道。
“父皇，如果海外真有仙山，那是否可以将那仙山也纳入大宸版图中？”
这一刻，太子豪情万丈。
大宸版图靠着东海，虽说有海边城池，但是海外却属于大宸的盲区。
经由太子一言，皇帝也思考起其中的可能性。
海外仙山啊，就算不曾有仙人，也值得一试。
【哟，太子哥哥还挺有觉悟啊，都准备去攻打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国家了啊。】
【可以啊。】
纪琼华乐了。
不少人认为，那个小日子国，就是当年徐福带人出海后的后代所创造出来的。
在近代史中，那个小国造成的国仇家恨罄竹难书。
几十万同胞的惨死，让那恨意刻在骨血中，纪琼华换了个身体，也不曾忘记。
就算历史长河进行了分流，可站在这一条支流上，大宸皇嗣和她同心，她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