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魔宫的寝殿，苏意刚铺好床，一袭蓝色睡裙的冷凝雪就抱着被子走了过来。
冷凝雪把苏意的被子挪到里侧，然后把自己的被子铺在外侧，“我不想一个人睡，苏苏跟我一起。”
“这，不好吧！”苏意愣愣地看着冷凝雪忙活的身影，却又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苏意在心里偷偷与系统说道：“系统，我怎么感觉凝儿越来越像南栀了。但，好像又有些不一样。”
系统打了个哈欠，“本来就是一个人，能不像吗？”
“可是以前，明明不像的？”
系统：“生气跟不生气，怨恨跟柔情，那可不是两个样子吗？现在冷凝雪的脾气心性跟以前比，稳定多了。”
“说得也是。”
两人躺在床上，苏意觉得跟以前顾南栀睡在身旁的时候，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苏意面向冷凝雪侧过身子，“凝儿，你睡了吗？”
冷凝雪闭着眼，“睡了。”
苏意伸手捏了捏冷凝雪的脸颊，“那你怎么说话的？鬼附身了，还是全赖梦话啊？”
“鬼不敢附我身，那肯定就是梦话了。”冷凝雪睁开眼笑了笑，“怎么了，苏苏睡不着？”
苏意实话实说，“有一点儿。”
冷凝雪也侧过身子，眼眸看向苏意，“要做吗？可以助眠的。苏苏想怎样，都可以。”
苏意一下子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这话题，是怎么突然就又绕到这里的。
“你。”苏意裹紧自己的被子，“我现在困了，可以睡了。”
冷凝雪伸手在苏意的被子上开始轻轻拍了起来，嘴里轻哼道：“天上的太阳累了，落山了，地上的灯儿亮了。调皮的孩子啊，都要回家了。快睡啊，快快睡，田里的麦子呀，熟了。”
“你这是在哪里学的摇篮曲啊？”
躲在人家的屋檐下，偷偷听一农妇唱给自己孩子的。
那天晚上，屋里的烛火亮了许久，而她蜷缩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活脱脱一副可怜虫的模样，却妄想窃取一丝温暖。
当然，这些她肯定是不会告诉苏意的，太丢人了。
冷凝雪在苏意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一一怎么那么多问题？还不赶紧睡，一会儿我嗓子累了，可就不唱了。”
“哦。”苏意乖乖闭上眼。
这一觉倒也睡得踏实，反正，苏意醒过来的时候，冷凝雪还在睡着。
苏意偷偷打量着冷凝雪，平时冷冰冰的，睡着了，倒跟顾南栀真是一模一样，乖巧得很。
嗯？不对啊！她什么时候跑人家被窝里来了，俩人还抱着。
苏意本着不吵人睡觉的原则，想着往里面挪挪身子好拉开两人的距离。但奈何冷凝雪抱得太紧，她根本就动不了。
“苏苏，不带这样的。”冷凝雪依旧闭着眼，打了个哈欠软乎乎地说道：“自己看够了，拍拍身子就想走。这算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苏意气呼呼地反驳道：“我没有。”
冷凝雪抱紧苏意，“对，没有。我家苏苏还没提上裤子，就已经不认人了，还不如那些臭男人。”
“闭嘴。好好的姑娘，就长了一张气人的嘴。”
跟顾南栀简直一模一样。当然，这后半句苏意没敢说出来，怕又惹人不高兴了。
“还行吧！”冷凝雪又往苏意怀里拱了拱脑袋，深深吸了一口气，“苏苏好香啊，我被窝里都连带着香香的。”
“咋滴，没我之前，你被窝是臭的？所以拿我来熏被窝了！”苏意笑道。
冷凝雪睁开眼，满眼期待，“可以吗？”
苏意疑惑，“什么可以吗？”
“以后，我可以，一直，跟苏苏一起睡吗？”冷凝雪问得很郑重。
苏意捏了捏冷凝雪的脸颊，“看你表现。”
系统已经惊掉了下巴，“宿主，一觉醒来，你做什么了？你居然出轨了！都跟人家睡一个被窝了。”
苏意辩解道：“你不是说让我两个都收了吗？我现在正在努力啊！”
系统：“宿主，想通了？”
苏意回道：“对。想通了，两个都要。我准备，享齐人之福。”
系统：“……”
冷凝雪约莫是没睡好，醒了没一阵子就又睡着了。苏意去外面做了饭，然后让两个丫头端进了寝殿。
冷凝雪被香味熏醒，揉着惺忪的睡眼也跟着坐过来了，“苏苏干嘛自己跑去厨房做饭，让她们直接送过来就好了。”
苏意拿了块饼，撕了一小口放到冷凝雪嘴边，“张嘴。”
冷凝雪对苏意的举动有些意外，眸子呆呆地看向苏意，然后张开嘴让苏意把饼塞进她嘴里。
被苏苏喂进嘴里的饼，味道还真是，要命了。
冷凝雪吃完嘴里那一口，又把眼光投向了苏意，“苏苏，还要。”
苏意闻言拿了一块饼递到冷凝雪面前，嘴里小声絮絮道：“就在你手边，都不能自己拿一下，看给你懒的。”
冷凝雪没接，只看着苏意，“我要你喂我。”
“好。”苏意把递给冷凝雪的饼递回原处，然后把凳子又往冷凝雪身旁挪了挪，小手撕一口饼喂她，一口饼喂自己。
苏意看冷凝雪心情不错，就开始讲条件了，“凝儿，你看我这么乖，带我出去玩几天吧！好不好？”
“苏苏想去哪里玩？”
苏意边给两人喂食边说道：“戏园子，花楼，划船，骑马，雪山，我都挺想去的。天天在魔界，连个天都不亮，无聊死了。”
冷凝雪微微皱了皱眉，“花楼？”
“有你在，又没人会欺负我，怕什么呀！”苏意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冷凝雪，调笑道：“大不了，我卖艺不卖身。”
“好。”
苏意一向是行动派，既然从冷凝雪那里得到了应允，就给两人收拾了东西，欢欢喜喜地拉着冷凝雪去了凡间。
两人先是来到一家小镇上投宿，老板很热情地问道：“两位姑娘，要几间房啊？”
苏意竖起一根食指，“一间就好。”
冷凝雪拉着苏意的手轻轻捏了捏，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老板，要两坛你们这里最好的酒。”
苏意好奇道：“凝儿想喝酒了？”
冷凝雪没说话，拉着苏意跟着小二上楼进了屋里。
晚上，苏意就知道这就是干什么的了。冷凝雪拉着她直接上了人家客栈的屋顶，拿着酒带着她赏月去了。
冷凝雪枕着自己的胳膊躺在屋顶上，“这凡间的月亮，看着真是好看，又大又圆的。”
苏意挨着冷凝雪躺下，“是挺好看的。然后呢？”
冷凝雪转过脑袋，凑着在苏意唇上亲了一下，“适合，与欢喜之人一同赏玩。”
“凝儿，为什么会认定我是令你心生欢喜之人？”
冷凝雪伸手，手指在苏意的额头，鼻尖，脸颊，嘴唇，下巴上轻轻滑过，“我又不傻，怎么会认不出来，自己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人。”
苏意感慨道：“明明自己长得一副倾国倾城的模样，却为了我这般平庸的人折腰。冷凝雪，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平庸也好，倾国倾城也罢。苏苏，十三年前，早在魔界偷偷入你梦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了。”
十三年前，苏意想起来了，猛地起身，“所以，你承认是你偷偷入我梦，吓唬我。混蛋。”
冷凝雪笑了笑，“是，谁让苏苏认错人，与旁人在一起那么好？压根想不起来我不说，还抛弃我。”
“幼稚。”苏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很主动地在冷凝雪脸上亲了一下，“你是个小孩子吗？”
冷凝雪晃了一下神，然后抱住苏意的脑袋亲了上去。
苏意这次没有拒绝，而是回抱住冷凝雪的腰肢，然后开始慢慢地回应她。
便是在这般不清醒的时刻，冷凝雪也还是倔强地问了一句，“若是苏苏第一个遇到的是冷凝雪，也还是会喜欢她的，对不对？”
一个卑微的问题，一个不敢奢求答案的问题，在苏意的那个“是”字说出口的那一刻，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