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莲花记起黄瓜的事，随口向李怀山问了一句，并未抱太大期待。
没想到李怀山却回应道：
“黄瓜？这倒真有。”
“你想我明早给你带还是今晚就送过去？”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厂子这般硬气，这种时令下，接待还需要黄瓜吗？”
此刻陈忠正在浏览报纸，听到这话后插言解释：
“不是咱厂要的。”
“我们厂可没那么高的规格。”
“是你孙妹子的弟弟那边有需求，他小孙也是做采购的，只不过他的单位特殊，专为国宴预备食材。”
“你真的能搞到黄瓜？”
“而且明天就得用上。”
作为李怀山的师傅，陈忠不忘提醒他行事需谨慎。
毕竟，
国宴菜单是早早定下的，
若黄瓜实在找不到，对方自然会更换菜单。
但若是他们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而你答应了却又未能办成，那就可能给人家添了麻烦。
李怀山笑答：“没问题。”
“不过是十斤黄瓜而已。”
“之前送来的东西中确实有黄瓜和西红柿，品质还都不错。”
“如果不放心，我下午就去取来给你们看。”
孙莲花摆手说：“不必如此急切。”
“明日送达即可。”
“如果实在解决不了，他们也会调整菜单的。”
“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不成。”
“你尽力就好。”
孙莲花的豪爽性格在此刻表露无遗。
李怀山微微一笑，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他从桶里取出两条鱼，分别赠予陈忠和孙莲花各一条。
对二人说：“师傅，孙姐，这是早上我钓的鱼。”
“大的都已经交给厂里了，这些稍微小点的我留着。”
“师傅、孙姐你们各自挑一条拿回去尝鲜吧，反正都是我自己钓上来的，不花一分钱！”
“至于吴姐她们嘛……”
“只能说她们没这个口福啦。”
这些东西，李怀山并不在意。
尽管这些鱼体型略小，每条也有两斤重。
陈忠和孙莲花连忙推辞，虽然鱼是钓上来的，但这背后体现的是人家的手艺与实力。
这可是实打实的肉食，在那个年代，即便是干采购的，也无法做到想吃就吃。
拿着这样的鱼去送人，说不定就能帮人解决一个工作机会，这份情义可不小。
然而李怀山坚持将鱼放在他们桌上。
“别客气了。”
最终，两人看着李怀山真心诚意的样子，也就接受了这份礼物，同时记下了这份人情。
陈忠心中感慨，自己的徒弟李怀山能做到这般大气，让他深感欣慰。
孙莲花感动地说：“怀山，你这事做得敞亮。”
“以后要是你需要粮食或者食用油什么的，跟姐说一声，虽说几百斤粮食不多，但应急总还是够的。”
李怀山赶忙向孙莲花表示感谢。
何谓豪情壮志！
孙莲花也听说，李怀山刚进厂的时候，就带来几百斤小麦。
这些资源，
估计他不会匮乏，
但她的态度还是要表明一下。
一番寒暄过后，
李怀山前往食堂用餐。
来到厂里的这几天，今天是他头一回在厂食堂吃饭。
食堂内，
李怀山手捧饭盒排队等候，
恰巧排在了贾东旭后面不远处。
这时，许大茂也走进食堂，一眼看到李怀山，立刻满脸堆笑地凑过来。
见周围不少姑娘媳妇都在偷偷瞧着李怀山，许大茂得意洋洋地以熟络口吻打招呼：
“怀山老弟，难得见到你来食堂一趟啊。”
“刚才听别人说，你居然能钓上上百斤的鱼，这是真的假的？”
许大茂满心好奇。
李怀山瞥了他一眼，淡然回应：“假的。”
许大茂被噎了一下，心里却认定此事必然是真的。
他开始盘算着，
是不是应该再拉近与李怀山的关系？
之前李怀山曾提及他生育方面的问题，许大茂一直惴惴不安，也没有去医院检查。
随着李怀山展示的神奇事迹越来越多，
许大茂越发觉得，
这件事，必须要去看看了。
许大茂明显感觉到娄晓娥最近对自己眼神有些异样，
这让他内心愈发慌乱。
苦于无法与人诉说，
他甚至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但去医院的事情，必须得秘密进行。
许大茂决定自己偷偷去看病。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
前方打菜窗口处，
刘岚看到了正被大家议论纷纷的李怀山，
便对对面的傻柱悄声说道：
“傻柱，那就是李怀山吧。”
“看上去确实挺帅的，也难怪大家都这么说呢。”
“长得这么帅，又有能力，不知道哪位姑娘有福气找到这样的好小伙儿……”
刘岚不禁发出由衷的感慨。
而旁边的傻柱听罢，心头却涌上一股不悦。
已经二十六岁的他至今单身，背后总有人指指点点。
又因秦淮茹的存在，使得他的相亲之路格外艰难。
傻柱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内心其实颇为骄傲。
他既看不上长相条件一般的女子，条件好的女子又往往嫌弃他长相一般。
因此，直到现在，
傻柱也没能找到满意的对象。
此时，
刘岚的话在他耳中似乎带着些讽刺意味。
只见刘岚提到李怀山，
傻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想起前几天许大茂讹诈自己的事情，他对李怀山本就有不满。
于是傻柱主动开口：
“刘岚，咱俩换换位置。”
话音未落，也不管刘岚是否同意，傻柱径直走过去，打算和刘岚交换打菜窗口。
刘岚看着即将轮到窗口的李怀山，不由得微微皱眉，
她明白傻柱肯定又要搞什么名堂。
在轧钢厂食堂，
傻柱身为灶上的主厨，地位颇高，
而刘岚只是后厨帮厨，
她知道，傻柱这次恐怕是要给李怀山一点颜色看看，
以此彰显自己在这片区域的权威。
不远处，
许大茂看在眼里，心中明白傻柱这家伙在厂里不好惹，
这是准备给自己和李怀山上眼药呢！
不过，前两天他还刚刚从傻柱那里讹去了二十块钱，
这笔钱在许大茂看来就是敲诈所得。
此刻面对傻柱，
他心里多少有些发虚，
何况之前也没少被傻柱在食堂饭菜上使绊子，
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尽管如此，许大茂还是忍不住提醒李怀山一句：
“傻柱那家伙故意换到这边窗口，怕是要找你麻烦了。”
“在后厨这块，他可是咱们轧钢厂的一霸，谁来了都得让他三分，估计这次他是冲你来的！”
李怀山微微一笑，他早已察觉傻柱的意图。
队伍很快来到前面，
李怀山注意到，傻柱给贾东旭打的饭菜并无偏袒或克扣，
但如果换成秦淮茹在这里，傻柱肯定会有所偏爱。
看来这位兄弟，
终究不如嫂子贴心啊！
轮到许大茂时，傻柱特意给他挑了个只有正常大小一半的馒头，
打菜时更是故意抖动勺子，
以至于许大茂碗里的菜只剩下一半。
傻柱从小学厨至今已有十多个年头，颠勺技艺炉火纯青。
看到自己碗中的菜量大幅缩水，
许大茂怒不可遏：
“傻柱，你什么意思！”
“同样的钱和票，为什么我的菜和馒头就只有一半，你这是故意针对我！”
“给我小心点，回头我去后勤投诉你！”
傻柱对此毫不在意，
类似的威胁他听得多了，
更何况，关于饭菜分量的投诉根本站不住脚，
毕竟一勺菜有多少全凭手感，
不可能做到完全一致。
何况如今的馒头并非手工一个个揉搓而成的圆形，
而是工厂食堂批量制作，
每天要供应上万个馒头，
这样一来，分量难免会有出入。
蒸笼硕大无比，足有两米见方。
不可能单独制作面团。
这里的馒头呈长条状，长达两米，蒸熟后用刀切割，货真价实的刀切馒头。
既然采用刀切手法，
大小不一自然在所难免。
傻柱就利用颠勺和分配大小馒头的机会，故意给人“穿小鞋”，这一手玩得炉火纯青。
在这方面，
他掌控得严丝合缝，无人能破。
纵使有人举报，也无济于事。
许大茂虽愤愤不平地嚷嚷着，但看到傻柱那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自己，也无可奈何。
最终只能憋着一肚子气，端着饭盒悻悻离去。
紧随其后的李怀山，
递上了自己的饭票，并言道：
“一个馒头，一份烧白菜。”
时值物资匮乏之秋，
冬季蔬菜种类极为有限，除了白菜、萝卜就是土豆，别无其他选择。
傻柱早有预谋地取出一块仅约两指宽的小馒头，
将其放入李怀山的饭盒中。
打菜时的手法亦是巧妙变换，
最后，连半勺菜都未舍得给，就那么吝啬地放在了李怀山的饭盒里，还满脸挑衅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
“不服气吗？”
“你自己家里那么多好吃的还不够吃啊？”
“有些人真是没心肝。”
“得了些好东西，也不想着院子里困难的人分一点。”
“钓了那么多鱼，又不用花钱，却只顾着拿去卖钱，太自私了。”
周围人早已注意到这位出众且相貌堂堂的年轻人，
经打听得知李怀山曾向后勤部门赠送了不少亲手钓来的鱼。
此刻，
他们明白傻柱这是要给新人下马威了，
于是纷纷围观起来，想瞧瞧这新来的小伙子是否会像其他人一样遭受傻柱的欺负。
尽管多数人不清楚两人间的过节，
不过刚刚傻柱的大声喧哗，
倒让不少人听出了些故事的苗头，大家已准备好坐观这场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