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林初的朋友吧？”初中班主任问道。
戈野点点头：“嗯，算是吧。”
“你挺在意他的，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第一个来问林初的。”
“是吗？”
班主任也是个健谈的：“唉，我家里还放着当年的班级合照和成绩单，可惜末世没带过来，不过我可以给你说说他当时的样子……”
迟梧初的初中班主任提起自己最喜欢的学生，滔滔不绝起来，他说：迟梧初初中的时候很乖很听话，成绩也很好，基本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
很多时候他来学校，短袖校服盖不住他手上的伤，他就会让奶奶给他做两个袖套，遮住小臂和手腕。
迟梧初中考考上附近市里最好的高中，才刚读了一年，那年暑假他奶奶死了，他回家祭拜，结果开学人就失踪了，他高中的领导老师甚至找到他来打听情况，劝他不要放弃学业，迟梧初很有希望能考上清北。
他们一起去林初家问他爹，林大只说林初去很远的城里打工了，其他的什么都没透露。
在那之后迟梧初就销声匿迹，直到十八岁那年迟家来找，他才重新出现，跟着迟二哥的人走了。
班主任没提过迟梧初性格大变的事，在他印象中，迟梧初从头到尾都是乖的，是他们最喜欢的学生。
戈野又去问了迟梧初过去的邻居。
邻居也说，迟梧初出生的时候娘就死了，小时候很乖，很瘦小，全身是伤，两颗眼睛却水灵灵的，招人疼。
他被林大怎么打都不会反抗，经常被扔到猪圈里过夜，还好他奶奶偷偷护着他，会偷偷给他塞吃的，给他敷药。
林初每年都有好几次被林大害得处于生死边缘，还好他命大，阎王都不肯收他！
邻居还说，高一那年暑假林初被抓去打工后，再回来时林初已经变了个样，变得不善言辞，个性沉闷懦弱，眼睛也不如过去灵动了，见了他们也不知道打招呼……
戈野又问了好几个曾经认识迟梧初的人，他们的说法无一不是说他可怜，乖巧，成绩好，奶奶的骄傲，反正一看就不是林大亲生的……
戈野回想第一次见到迟梧初时，对方对他满脸敌意，还有无尽的恨意。不仅是对他，对妈妈，对二哥，他的态度都非常统一，展露出的尽是锋芒与恶意。
一点都不符合长辈口里“乖”的模样。
但现在的迟梧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回去了，和他们描述的林初一样，有时候乖得让人心疼，不过更多时候更气人。
“我知道了，谢谢你。”
“问点小事客气啥，还带这么多吃的，这年轻人，你看看这，哪好意思啊！”
戈野提着食物拜访完最后一家，最后，该去林大家里了。
……
林大家就在安全区里，当年迟家给了他不少钱，他才安置得起这种档次的房子。
“谁啊？这大晚上的来敲门！”林思涵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啊！戈野，是你！”看到来者后，林思涵激动得眼前一亮，哪还看得出刚才的抱怨，她羞嗔道，“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啊，你看看我，穿着睡衣就来开门了，真不好意思。”
她稍稍往下拉了拉衣领，脸上尽可能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可惜她长相平庸，此举未免让戈野觉得做作反胃。
“我是……”
“不用自我介绍，戈野嘛，我知道你！我爸不在家，现在在外头呢，你快进来吧，外面冷。”
林思涵想上前挽住戈野结实性感的手臂，却被戈野避开，她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但又重新笑起来。
“就在这说吧，我来是想问问你有关迟梧初的事。”和迟梧初朝夕相处的妹妹，问她和问林大没区别。
“哦，原来是问他啊，那贱种弄伤爸就算了，居然还敢引雷劈我……”林思涵怕丢人，说到一半又重找话题，他同仇敌忾道，“对了，我记得你也讨厌他是吧？他欺负排挤你的事情我都在网上看过了，林初他简直太不是人了，他在我家的时候也经常欺负我。”
戈野听见她的描述，皱眉应道：“嗯。”
听见戈野回应她，他的声音是那么的低沉磁性让人着迷，听得林思涵内心激动得都快溢出来：“他那人小时候就心眼就忒坏，一直和我抢奶奶，不过我好在我爸是个明事理的，他天天都收拾迟梧初那个贱种。”
“怎么收拾的？我能听听吗？”
“那手段可就多了，我爸说了，迟梧初小时候不听话，被他硬生生拔掉两颗乳牙，当时那贱种哭得可惨了。”
“还有还有，他在我家每天都只能跪在地上用椅子当饭桌，怎么样？解气吧？”
戈野忍着怒气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颇感兴趣的邪魅笑容：“你叫他贱种？你爸一直知道他不是亲生的？”
林思涵本来就没什么脑子的，一见戈野笑得这么好看，瞬间被勾走心魂，立刻解释道：“我爸当然知道，他一直怀疑他前妻在外面勾三搭四，生下来的儿子也一点都不像他。”
“那我呢，我和林初当年抱错了，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就是亲兄妹……”戈野为难地皱起眉头，一双勾人的眼睛遗憾地看着林思涵。
“当然不是！怎么可能呢？”林思涵心脏狂跳，她立刻反驳，“自从我爸前妻和其他男人勾三搭四被发现了，他就知道医院同一天的两个男孩都不是他亲生的，他前妻难产而死，养前妻的孩子还不如抱个别人家的，养大以后还能卖出去，这不就……”
“他高中时候被卖去哪了？”
“哎呀，这个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说这些啦，你其实是我爸前妻和其他男人生的孩子，简而言之，我们俩之间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所以我们两个之间有可能的，你懂吗……戈野哥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林思涵眨眨眼，这个帅哥大晚上跑到他家门口敲门，还能有什么其他想法呢？真是个坏流氓。
她抿唇盯着戈野，想去勾他的腰带：“进来嘛，我爸刚好不在，屋里暖和。”
“滚。”
戈野确定完心中最大的疑惑，便不用继续待在这里恶心自己，他快步离开这里。
还好林大的亲女儿是个没脑子的蠢货，随随便便就把话给套出来了。
他不在意自己的出身，只在意自己是不是那种畜牲人渣的孩子。得到否定答案后，他属实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有一口火气憋上心头。
他现在很想杀人，非常想替迟梧初出了这口恶气！
迟梧初的幼童时期就被人硬拔掉两颗乳牙，从小只能跪着吃饭，日常的禁闭，殴打，言语凌辱，冰天雪地里被赶出家门……这些还不够，林大这个畜牲，甚至还把高中时成绩很好的迟梧初给卖掉！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迟梧初得经历多少痛苦，得有多坚强，才能成为老师口中的好学生……
戈野人生第一次体会到心疼别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心脏的痛楚无法忽视，甚至比几天关在仓库里时痛多了。
他突然很想回去抱一下迟梧初，迟梧初刚才还委屈巴巴地和他说他难受。
——
夜晚的房车上，迟梧初捧着一杯热茶递给刚回来的季沧海，江满已经洗完澡练完功，躺在小床睡着了，小呼噜打的那叫一个香。
“抱歉季哥，我的事让你为难了，外头冷吗？”迟梧初怀里揣着暖炉，盖着厚被子，吹着暖气道。
初冬了，末世后气温普遍更低，加上迟梧初冰系异能使用后会有副作用，感到体寒，低温可能也是他今天情绪低落的原因之一。
“不冷，这就是是他的错，你不用觉得抱歉，小初你放心，以后池翱绝对不敢再动你。”季沧海喝了口热茶，见他心情不好，调笑道，“哟，末世里还能喝到这样的好茶叶，你这就跟哆啦A梦的口袋似的，什么都有。”
“嗯，之前的事情，也抱歉。”迟梧初垂眸道，“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季沧海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他一笑了之：“我又不是记仇的人。”
迟梧初掏出那包白色粉末，幽幽道：“胡说，你尸变那会看见这包药，瞳孔都缩起来了，我觉得当时你心里肯定在骂我丧心病狂，不可理喻，嘿嘿。”
“……”季沧海当时心里确实骂过，“当时情况特殊，我现在能理解了，你快收起来。”
“嗯。”迟梧初听话地把药放进空间，“帮我拿一下那个游戏机，腿冷不想动，谢谢。”
“噗，小懒虫。”季沧海笑道，给他拿来switch，喝着茶，默默看着迟梧初玩游戏。
季沧海一口一口慢慢抿着茶，喝了许久后，他把茶杯放到桌子上。
他有些认真地问：“小初，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嘛。”
“你，还喜欢我吗？”如果还喜欢的话，我们不是不可以试试。
迟梧初被这话，吓得手一抖，按住冲刺键，控制游戏角色跳下悬崖。
——Game over！
他记得季沧海是有喜欢的人的，他可没兴趣强人所爱。
“不喜欢了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季哥你放心，你现在在我心里就和我亲哥一样亲！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你可以放一百个心。”迟梧初撂下游戏机，连忙撇清道。
季沧海没想到迟梧初会撇得这么干净，这显然在他意料之外，他苦笑两声道：“嗯，我会替少将照顾好你的，你玩着吧，我去洗个澡。”
迟梧初撅撅嘴，这下和季沧海说开了，以后就不用担心奇奇怪怪的误会了，他心情有所好转，说道：“热水在左边。”
“你上次说过了。”
“可以借用你的小鱼肥皂吗？”
“可以，但不许扣它，它快被王八蛋戈野扣死了。”
“小初，莲蓬头突然不出水了，是不是没水了？”
“啊？我看看，应该还有啊。”迟梧初正想起身。
“你躺着，我去看。”戈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旁听了多久。他摁住迟梧初。
本来还想给他一个拥抱安慰下他，结果在这里和季哥聊的挺欢的嘛。
戈野抱着胸，站在浴室门外看着只穿一条内裤的季沧海，胸肌和他差不多大，腹肌也没他整齐好看，这点破身材有什么好秀的。
心机男，迟梧初还小，居然使手段勾引他？心思昭然若揭了。
戈野似笑非笑地问：“学长，没水了吗？”
“哗——”
“啊，是你啊，突然就有水了，谢谢你。”季沧海眼皮子跳了下，无情关上浴室门。
“……”呵，水系异能者。
迟梧初斜了眼戈野：“你刚才去哪了？身上有股味。”
“我去哪没必要向你报备吧？”戈野坐在副驾驶上，抬手嗅了嗅自己，果然有股狐狸精味。
“当然没有必要。”迟梧初丢给他一块创可贴，“你脸破相了，丧尸挠的？待会洗完澡自己消毒贴上。”
异能者有很强的丧尸病毒抗性，迟梧初不必担心戈野二次感染。
“我不洗，你不是嫌我洗澡扣你小鱼肥皂？”
说到这个迟梧初就来气，可怜的小鱼肥皂，鱼鳞全被戈野扣成一个洞一个洞的，看着都心慌：“戈野，你洗澡不扣肥皂会死是吗？你一看就是那种上学会拿铅笔芯扎橡皮的家伙，以后别用我的小鱼了。”
“？？”他就随口一逗，这个迟梧初凶什么，他指着浴室不满道，“凭什么他可以用。”
“因为季哥不扣小鱼的鱼鳞。”
“柜子里有盒新的猪猪肥皂，以后就是你的专属肥皂，以后你想怎么扣就怎么扣。”迟梧初头也不抬地玩游戏道。
听到专属，戈野想起他们大家专属的熊猫饭盒：“我不洗了，再见。”
迟梧初不理解：“莫名其妙，更年期吧？”
戈野捏着创可贴，一身火气的下了车。
好心当成驴肝肺。
他扣肥皂……那不是为了鱼鳞美观吗？
“好巧，后排修炼有座。”
皮卡车里，白钰和戈野打了声招呼。
她正在吸收白天那颗二级丧尸晶核，二级晶核的能量比一级磅礴太多，她已经在这打坐三小时了，还没吸收完。
末世第九天，她就要突破二级了。
一个小时后，皮卡车内明明没开暖气，但是热度却骤然提升。
戈野比她少修炼了三个小时，却比她提前一步先到二级。
又过了半小时，戈野将晶核里的能量彻底吸收，无所事事地拿起包薯片吃着。
“嘎吱，嘎吱。”
薯片被大力嚼碎的声音出现在车内。
平时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白钰眉头一皱，往后座瞥去。
那是她留了三天的最爱的宝贝薯片，刚才很舍不得地打开吃了一块。
万般为难之下，她还是说出了口：“戈野，我只剩下那最后一包，你少吃点，还有，嚼薯片太大力的话，它们也是会痛的。”
戈野只感觉被世界排挤：“就连你也……”
“我没有，对了，小初说他今晚很冷，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你要不替我去房车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