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微亮起的时候五条悟便醒了。
今晨雾大，水珠沿着玻璃从半掩着的窗帘缝隙中流过，看不清窗外的景色。
五条悟在醒来的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一件事，这里不是自己的世界。
他确实有一间这样装修的公寓，却没有如此有烟火气的装饰物，也不会用这样小碎花印着猫猫图案的床单。
苍蓝色的眸子流转间，扫过装修精致布置温馨的公寓，床头的合照，最后落到正枕着他手臂，呼吸均匀的神宫里希脸颊上。
瓷白的脸颊上，睫羽覆盖着淡淡的青黑，就连熟睡时也是柳眉微微蹙着，看起来被折腾的不轻。
五条悟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会儿，然后猛的收紧手臂，将她抱进怀里。
神宫里希果然被弄醒了，却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
微凉的指尖划过腹部，环上精壮的腰背，一整个柔软地贴了上来。
五条悟甚至能感觉到紧贴前胸的柔软。
似是见五条悟没有动作而疑惑，神宫里希迷迷蒙蒙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吧唧一下亲在光滑的下巴上，利落起身穿衣服。
五条悟支起半边身子，侧着看神宫里希穿衣洗漱，等神宫里希进化妆间彻底看不到了，这才拿起手机翻看。
按开手机，屏保毫不意外的是两人的合照，五条悟按上指纹，手机滴答一声便解锁。
五条悟先是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和自己那边没有区别，后又翻看着工作群，最后成功整理出了自己今天要做的事。
薄被顺着胸膛滑落，堆积在腰侧的肌肉弧度上，看起来十分秀色可餐的样子。
神宫里希化完妆走进卧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五条悟也抬眸看着她，手机还拿在手里，淡蓝的光线照在胸膛上，投射出起伏的光影。
他刚想和对方说些什么，嘴角突然传来湿润的触感，随即舌尖品尝到了陌生的唇膏味。
虽然一触即分，但足以给单身28年的五条老师造成一定程度的震撼。
他低头看了一眼凸起一块的薄被，再次试图告诉对方实情，嘴唇上被不重不轻的抹了抹，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
神宫里希擦掉五条悟嘴角的淡粉色口红，将带着颜色的手指展示给他看，笑意盈盈。
“粘上颜色了。”
五条悟的大脑有六眼辅助，运转效率是普通人的五倍不止，此刻却有些卡壳，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突然不想这么快告诉她了。
神宫里希奇怪地看了五条悟一眼，随即撩开碎发将手放到他额头上，又放回到自己额头上，感受了一下温度。
“奇怪，没有生病呀......”
神宫里希又低头亲了一下苍白到透明的薄唇，看到那里染上了自己的颜色，终于满意的伸手摸了摸毛茸茸的脑袋，丝毫不介意将自家老公的头发揉得更乱。
“记得不要迟到哦，今天是真希他们的毕业典礼，还要照相什么的，要穿礼服哦~”
五条悟点点头，下意识开口。
“那里希酱呢？”
“我？我今天有课呀，上完就过来。”
五条悟这才想起，手机相册里那张东大学生证，上面的名字好像就是神宫里希。
他点点头，正欲掀被子起身，突然想起自己是真空状态，又默默地缩回被子里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截小臂对神宫里希挥了挥。
“拜拜。”
神宫里希被萌的不要不要的，差要不是时间不允许，她一定要把这只不知自己有多可爱的猫猫亲死。
直到听见关门声，五条悟才慢悠悠地起床，先是把公寓全部看了一遍，感叹一个家还是要有女主人之余，换上了挂在衣帽间显眼位置的男士礼服。
看着镜子里熟悉的身体，目光落到嘴唇上淡红的印记上，五条悟想了想，没有洗掉。
又是慢悠悠地吃完早餐，这才开车来到高专。
因为一切都是慢悠悠的，所以自然而然的迟到了。
五条悟在自己的世界也是老师，在面对学生时反而更加熟稔，完全无视学生们愤怒的神情，嬉皮笑脸地打着招呼。
真希看起来很有精神呢，脸上也没有那些疤痕。
“哟~”
“哟个头啊，你这家伙，知道自己迟到了几个小时吗？！”
还很有脾气，有活力，真是怀念。
“嘛，今天有点堵车......”
禅院真希顿了顿，直到对上五条悟毫无歉意的笑脸，恨不得将手里的礼物扔到垃圾桶。
“给你。”
禅院真希别过脸，将手里的纸袋子递出。
五条悟挑眉接过。
“谢谢，今天是真希的生日吗？”
“是毕业礼啊混蛋！而且我生日不应该你送礼物吗？！居然就这么收下了是什么认知，你除了夏油老师和里希姐果然没朋友吧！”
......
毕业礼啊，是感谢老师的吗？
说起来，他们毕业的时候完全没有送夜蛾正道任何礼物，好像七海海那一届也没有，果然盛世才能注重到礼节方面。
五条悟双手插兜朝操场走，纸袋就这么挂在手臂上，也没有要拆开的意思。
路上遇到了乙骨忧太。
“哟，忧太~”
“五条老师？马上要开始合照了，这个方向，您是要去操场吗？”
五条悟拿出手机翻了翻，终于在密密麻麻的群消息里看到了最新的公告：
【10点整在礼堂前合照，请各位毕业生和教师准时抵达。@全体成员】
“一起过去吧~”
五条悟和乙骨忧太并排朝礼堂走着，突兀地问出一句让乙骨忧太摸不着头脑的话。
“忧太就没有什么想给老师的东西吗？”
乙骨忧太确实有准备礼物，但他想的是在集合之后一起给两位老师，五条悟此时问起，他也只能先给一位。
五条悟笑眯眯地接过，小臂上又多了个纸袋。
两人抵达礼堂后，先是拍了合照，五条悟又收到了胖达和狗卷棘的礼物。
最后他把目光落到了夏油杰身上，在对方看过来时眨了眨眼，就这么摊着手站在原地。
夏油杰无奈地将纸袋挂到五条悟手腕上，“你是万圣节小孩儿吗，怎么一副要不到糖就不走的样子。”
五条悟心满意足地当场拆开，发现是一张绝版的游戏卡带时，沉默片刻盖上盒子，将礼物放回纸袋里。
果然是送给这个世界的家伙，而他，已经很久没玩过这种多人合作通关类型的游戏了。
直到夏油杰也摊着手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五条悟这才反应过来，客厅桌子上那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是何用意。
五条悟毫不愧疚地从身上摸出一颗糖放到夏油杰手里。
“先将就一下，礼物忘在家里了。”
“你该不会是没准备吧？”
夏油杰狐疑地看了一眼五条悟，还是收回手，拆开包装放进嘴里。
“怎么可能~”
一群人打打闹闹地，很快就转移阵地，到了他们经常聚会的寿喜锅店。
神宫里希这时才上完上午的课，打了车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刚巧大家正在点菜。
虽然人数不多，但闹哄哄的争吵声已经传到门口了。
神宫里希拉了拉口罩，飞速进到包间里 紧挨着五条悟坐下。
五条悟先是闻到一股好闻的鸢尾香，腿上一重，怀里便多了一具柔软的身体。
他伸手摘下挂在墨镜上的黑色长发，低头看着抱紧自己猛猛吸气的神宫里希。
“你在做什么？”
神宫里希抬脸，鼻尖因为抵得有些用力泛着红，一张小脸满是认真。
“吸猫，上午满课很累的。”
随即她又将手伸入羽织开口，整条手臂用力地还着五条悟的腰身，发出一声满足地喟叹。
“悟的身边有种磁场，只要挨着悟就能精神百倍那种！”
“是是~”
五条悟还能说什么，也只能任由神宫里希折腾。
由于此顿是五条悟早就承诺过的随便吃聚餐，学生们抱着一定要把这家伙宰到哭的信念挑挑选选，此刻终于点好了菜，心满意足地将平板交给服务员。
转头发现自己想要宰到哭的人正抱着老婆十分温馨，与他们这群单身狗格格不入，就连这边的空气似乎都残忍的冰冷。
“那个，真希，虽然刚刚就想说了，你坐在空调出风口真的不冷吗？”
禅院真希默默换了个位置。
“......冷。”
一群人闹哄哄地吃了饭，又到卡拉oK里嗨唱了一下午。
期间，神宫里希一直贴着五条悟，眼皮耷拉着，没精打采的样子。
虽然也接过话筒唱了几首，但放下话筒后还是神游天外的样子。
五条悟回忆着神宫里希刚刚说的“充电模式”，将她抱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的头发。
“实在很累的话就休息会儿，我在这里。”
“好。”
由于神宫里希睡着了，五条悟把她先送回了公寓，才继续回去参加毕业pARtY。
神宫里希醒来时，窗外已经是灯火阑珊。
最近连续几天满课，好不容易能休息半天，没想到直接睡过去了。
她还没有吃午饭，但也不太饿，便拿出手机给五条悟打了个电话。
“悟，你们在哪里？”
五条悟看了眼居酒屋喝得正欢的几人。
“稍微等我一下。”
神宫里希听到手机那头传来喧闹的声音，然后音量一下子小了很多，衣物摩擦的声音后安静了许多。
他捂着手机转身走到安静些的转角，这才放下手。
“我差不多是时间回家了，刚醒吗？”
电话那头软绵绵地嗯了一声，五条悟下意识放轻了音调。
“要吃点什么？”
“悟帮我选。”
“好。”
五条悟不知道神宫里希喜欢吃什么，却也没停顿地应下，挂断电话转头就找到了夏油杰。
夏油杰的两个挚友看似是两个，实则是一个，所以过了一天也没察觉到不对劲。
直到自家挚友眼巴巴地凑过来，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问他自己的老婆喜欢吃什么的时。
夏油杰的第一反应是：？？？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为什么一定要成为你们play中的一环？
直到五条悟将自己是另一个悟的事说出来时，夏油杰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些违和的地方。
虽然是和他平常比起来，悟今天有些过于安静了。
“我是那边的悟哦，就是把你暴揍了一顿，然后安乐死那边~”
夏油杰：“......”
虽然灵魂交换什么的过于神奇，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深吸一口气，忽略掉那些贴脸挑衅的话，问出了当下比较重要的问题。
“里希酱知道吗？”
五条悟的眼神飘忽了。
“嘛，知道......不知道什么的，都无所谓啦......”
夏油杰用看屑的眼神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一脸心虚的男人，不可置信道，“你该不会......”
五条悟摆手，随后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双手环胸，斥责自家挚友的不信任。
“那倒没有，我看起来像喜欢人妻的那种家伙吗？！”
夏油杰松了口气，开始回想自己去挚友家吃饭时，神宫里希比较常夹的几道菜。
五条悟按照他的建议，把所有种类都点了一份外送，和众人道别后开车回了公寓。
外送已经到了，就放在茶几上，还没有拆开。
神宫里希正在浴室泡澡，公寓里外放着悠扬的音乐。
五条悟下意识放轻了动作，将钥匙挨着神宫里希的并排挂好，换上一看就是情侣款的拖鞋，走到开着暖色地灯的客厅里，将身体陷入沙发中。
客厅墙壁上挂着两人的结婚照，很大一幅，像是要告诉每一位客人，他们很幸福。
自己也是客人。
真是令人羡慕的家伙......
神宫里希洗完澡出来时，发现自家老公正一副落寞的样子坐在沙发上，顿时心疼了。
“怎么了？”
五条悟侧过头，微微一笑。
“没什么。”
神宫里希一顿，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飞快走到沙发边。
她坐到五条悟身上，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直视着苍蓝色的眸子。
“悟，你今天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刚刚沐浴后独有的热气将五条悟包围，他任由自己溺毙在琥珀之中，漫不经心地回复着。
“哪哪儿都不对劲。”
神宫里希刚想将食指地上虎牙尖尖，想到才做的美甲，放下手，转而双手捧起五条悟的两颊。
“从早上开始就不对了，你以前都会主动给我早安吻的，今天居然是我先。”
啊，怪不得早上看了自己许久，像是在等着什么似的。
“我做了新的美甲，你也没问我，也没夸我......”
五条悟扫了一眼。
“好看。”
神宫里希依旧自顾自的推理着。
“还有，悟平时超喜欢炫耀自己的肌肉，你今天居然遮住了，虽然一开始以为是欲拒还迎来着，但越想越不对劲......”
“亲亲也变少了，很多举动看似亲密实则不然，总是顾忌什么似的.......”
五条悟眨巴着眼睛，还故意睁大了些，想表现出自己的无辜。
神宫里希顿了顿，还是一针见血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是谁？”
见五条悟沉默了，以为是自己问的不够准确，将问题细致摊开来。
“准确来问，你是五条先生吗？”
五条悟依旧不说话，但神宫里希已经猜到了答案，正欲起身时，被拦腰抱紧动弹不得。
神宫里希刚想挣扎，颈窝传来五条悟委屈的声音，让她僵硬住了。
“不公平......”
五条悟依旧自顾自的，断断续续的说着。
“里希酱也能认出我不是他，要杀掉我换他回来吗？如果是里希酱动手的话我说不定会同意哦......”
“这样里希酱就永远都忘不掉我了吧？”
说到最后，五条悟抓着神宫里希的手放到脆弱的脖颈上，诱哄着她收拢力道。
“杀了我，你的悟就会回来了哦。”
就在神宫里希想要将手抽出时，五条悟力道一松，突然像是失去力气似的低下头，没有了声音。
“五条先生？！”
神宫里希连忙从五条悟身上下来，发现他只是晕过去，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是换回来了吧。
下一刻，五条悟的眼睛猛的睁开，蓝的吓人的眸子幽幽看向神宫里希。
“里希酱。”
神宫里希知道，她的五条悟回来了。
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五条悟掐着她的下巴，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里希酱有认出那不是我吗？”
“当然！”
说完，神宫里希心虚地移开视线。
最后认出来，也算吧？
“那你们今天做了什么？”
神宫里希端正跪姿，双手撑着膝盖，像小学生写日记似的，将自己今天的行程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早上起床，抱了一下，亲了下巴，起床......我穿了睡衣的哦！然后是亲亲......”
说完，她悄咪咪瞄了一眼，发现五条悟表情不变，这才继续说道。
“上完课就去参加真希他们的毕业party，结果中途睡着了，五条先生把我送回来......”
五条悟气笑了，手指摩挲上柔软的唇瓣，打断她的讲述。
“悟，不要这样，很疼.....”
“你们做了吗？”
神宫里希猛的推开五条悟，皱眉看着他，不说话。
五条悟被推倒在沙发上，半晌，重新将神宫里希抱到怀里，只是力道轻了许多。
“抱歉。”
“里希酱，我们立下束缚吧......”
“无论外表变成谁的样子，都要第一眼认出来对方......”
“悟。”
“可是这样里希酱可能会受到惩罚，我会舍不得......”
“要不然，你用术式标记我的灵魂......”
“悟！”
神宫里希见对话内容逐渐向不可控的方向狂飙，伸手用力将五条悟推远了些，在他受伤的眼神下，重重的吻了上去。
半晌，神宫里希喘息着抽离，将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轻触。
“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悟，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然后她就看到自家猫猫红了眼眶，像是淋上薄荷糖浆的，混合草莓口味刨冰。
五条悟是真的很委屈，自己到了完全不熟悉的地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后，不停的赶往新的任务地点杀咒灵，忙碌了一天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最关键的是，他老婆还没第一时间认出自己。
他伸手抱着神宫里希，将脑袋埋进她怀里。
“我今天杀了好多咒灵。”
“嗯，辛苦了。”
“还没时间吃饭，胃饿的好痛。”
神宫里希心疼地给他顺毛，安静地听自家猫猫发泄委屈。
“结果刚要开始吃超豪华和牛丼，就换成那个家伙了。”
神宫里希：“......”
搞半天，最委屈的事情在这里吧！？
“里希酱。”
“嗯？”
“我其实一整天都在想你。”
“......”
“我爱你。”
“我也是。”
月落乌啼，树影婆娑。
温香软玉抱满怀，春至人间花弄色。
将柳腰款摆，花心轻诉，露滴牡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