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以退为进
一路无话，大队速度不快，但好在沿途供给充足，消息也灵通。
路上信使往来，商队不断，长安的消息纷纷传来。
辛弃疾得知皇帝的队伍真的还没有出发，而且一时半会儿很难成行。
这段时间，辛弃疾也从李广利嘴里打听到一些事，得知此时钩弋夫人还没有进宫，关于那个赵地美人的传说，还没有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辛弃疾记得钩弋夫人是皇帝在巡幸途中路过赵地的时候发现的，时间就在这几年前后。
皇帝出巡不多，看来很有可能就是这次出巡途中才收的她。
一切都还来得及。
只要自己提前好好谋划，虽然不太可能都改变了，但能改变一些就要去努力争取。
就像李敢之死，虽然李敢最终还是死了，但最后得出真相，李敢并不是霍去病杀的，而且本该死去的霍去病活下来了。
改变了一点，后面很多东西就因此改变了。
霍去病活着，把李广利和赵破奴做的很多事都抢了过来。
看来只要自己努力，利用提前知道的一些信息，就有可能做到。
这段时间，因为身体原因，辛弃疾没有骑马，而是坐在一辆带棚马车上。
这辆马车本来是李广利给自己准备的，一军主将不骑马而要坐马车，这件事就被其他将领鄙视笑话了好久，现在便宜了病患霍去病。
在车里无聊，辛弃疾除了看那三本书，就是苦思冥想大汉后面这段历史。
辛弃疾小时候对霍去病研究颇多，在祖父的耳提面命之下，几乎能背的下来霍去病的一切事迹。
但他死后发生的事，就没有他活着的时候发生的事那么熟悉了，他努力回忆，为了防止再次忘记，就写下来。
他把老子孔子送的那三册书简和自己写得书简放在一起，一直贴身放在自己身上，以防丢失。
一路走，一路看书，一路写字，当走到朔方的时候，他已经写了几千字，快写满了一卷书简了。
当再次踏入大汉地界，辛弃疾内心澎湃，没想到那次一去西域，远离故土，万里迢迢，几年时间过去，沧海桑田，日月如梭，一晃自己做霍去病近九年了。
霍去病这副躯壳也从二十二岁，到了三十出头的年龄了。
回想这几年的经历，心里颇有些感慨。
人生在世，世事难料。
后面的路程很顺利，一行人经过几个月的跋涉，终于在这年的秋天赶到了长安，而皇帝此时还没有走出长安一步。
英明神武的汉武大帝，被一帮文人缠的快要疯了，有点好笑。
而皇帝也不知道是不是岁数大点了，杀人的刀就是砍不下去了。
看到霍去病回来，他太高兴了，赶紧在承明殿召集百官，他要大肆封赏西域之战的有功之臣。
他要任性，他要气气那帮子不让他出巡，不让他随意花钱的人，出一口胸中恶气。
尤其是太子。
太子简直是要死谏，最近太子刘据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要么不发声，一旦发声就绝不退步，哪怕扬言要废了他，要杀了他，他也决不让步。
亲生的，能怎么办，又不能真杀了他。
辛弃疾得知是因为太子和百官誓死拦住了皇帝北巡的脚步，很感激，答应帮他们让皇帝打消北巡的念头。
大殿封赏讨论的很激烈，众臣拦着不让皇帝御驾亲征，这封赏有功之臣就不能太拦着了，于是讨论的比较顺利。
只是在最后对霍去病的封赏，有点为难。
因为实在是，封无可封了。
食邑，再多就超过刘姓王爷了。
官爵，他已经位极人臣，骠骑将军，仅次于大将军卫青，并列大司马，乃三公之首。
难不成真要封王，但高祖的“白马之盟”言犹在耳，就算是天生反骨的刘彻，也不敢公然违反。
再说了，异姓王有哪个得到了好下场，朕封了王，霍去病他敢接吗？
最后还是霍去病自己主动站出来，道：“陛下，臣原来的食邑三千八百户，臣愿陛下开恩，把这些食邑换成赵地的食邑，赵地富饶，臣在那里吃过亏，愿意替陛下分忧，去赵地镇守，震慑那帮子有不臣之心的宵小之辈。这个就当做是对臣西域之行的封赏吧。”
一语出，殿中皆惊。
皇帝：什么意思，这是要避嫌？
大臣：他什么意思，这哪里是恩典封赏，分明是贬官啊？
太子：霍去病疯了，赵地那个地方不吉利，谁挨谁倒霉，他这是要远远避开朝堂之争吗？不行，此时正是储位之争的关键时刻，李广利他们正蠢蠢欲动，霍去病刚回来，可不能再走。
卫氏一派：这霍去病太不靠谱了，让他拦住陛下北伐，他自己为什么自罚去赵地？
皇帝：“说吧，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条件？”
“臣只有一个条件，请陛下推迟北伐和封禅。真要北击匈奴余孽，臣愿替陛下去。据说泰山路难行，山顶气候多变，封禅可以后年春天再去不迟。”
“朕准了。”刘彻笑吟吟道。
好一招以退为进。
众臣面面相觑，他们苦劝日久，甚至太子以死相逼，都没能改变皇帝哪怕一点点的想法。
这霍去病真是神了，总能摸到皇帝的脉，说出的话皇帝就信，就能毫不犹豫立刻同意。
当然，人家霍去病小小年纪，战功赫赫，位极人臣，随随便便拿出一件功劳，都是别人一辈子无法达到的高度。
但人家也很会看眼色，虽然功高震主，也知道急流勇退，这不他把食邑换成了谁都不愿意要的赵地。
赵地那地方很邪门，谁当王谁横死。
从惠帝时开始，戚夫人的儿子赵王刘如意被吕后杀了后，历任赵王，没有一个好下场。
这霍去病虽说按照规定不能封王，但他要了这赵地做食邑，就跟封王也差不多，他也真是不知道忌讳，还是年轻啊，不知道天高地厚。
最近一届赵王造反，还是霍去病去捅破的。
莫非霍去病回来第一件事，是要去赵地报当年追杀他的仇。
可是赵王被陛下满门抄斩了，他要去找谁报复呢。
对，听说当时霍去病在赵地有个红颜知己，是李夫人的妹妹，可惜后来找不到了，李广利和李延年找了很久，都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