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好玩的中医
“请老神医救我？”辛弃疾立刻起身正衣冠深施一礼。
“你才老呢，叫我淳于大夫。”淳于意不高兴。
“好的，淳于大夫，请救我。我还不能死。”
“好的，这解毒嘛，无非是绿豆、食醋等食物，还有甘草、生姜等药材。其实中医上没有所谓解毒药。
药材分高低，但不分善恶，有的中药是所谓的上品药，无非是说它性平和，跟谁都能搭配，久服多服不伤人体，还能延年益寿，中品药次之，下品药再次之。这区分他们的，就是药品的偏性。上品药偏性小，下品药偏性大。
所以‘人参杀人无过，大黄救人无功’罢了。”神医说起医理来，滔滔不绝，头头是道。
辛弃疾不住的点头，虽然说文人讲究文、武、医都要懂一些，儒道都讲究“为人子女者，不知医是为不孝；为人父母者，不知医是为不慈”。
但凡事都有精有粗，辛弃疾一门心思上阵杀敌，驱除鞑虏，在文上颇有天赋，在武上勤学苦练，但于医上，就所知寥寥了。
所以，淳于老大夫说的话，他听不懂。
他听不懂没关系，反正也不用他自己来治。
只要老大夫能治就行。
“我知道这种毒，此毒正好出自于这西域且末国，乃是当地雪山上一种野鸡，叫雪鸡，它每日食用毒草里的毒虫和草叶，喝的水也是当地的毒泉，这样等它长到五年的时候，它的肝脏就很毒了。
取它的肝脏，焙干碾末，无色无味，只有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只需要一点点，放在食水里，食之则中毒。涂在箭簇上，见血则中毒。
而且是慢性毒，一开始感觉不到，时间久了，从肝到心，心再到脾，脾到肺，肺到肾，肾再到肝……”
“等等，大夫，又回去了，又到肝了。”辛弃疾看他要循环下去，忍不住插嘴。
“肝再到心，然后人就嗝屁了。这是’七圈死’，你现在正到了脾上了。”
淳于大夫看他一眼，没接茬，继续说自己的。
“这么狠辣？那怎么才能确定这只鸡吃了毒虫毒草，饮了毒泉呢？它要是吃了其他东西呢？还有它的岁数，怎么才能知道你逮住的这只雪鸡是五岁的呢？”
辛弃疾不管他答不答，只管提出心中疑问。
“这雪鸡的成长环境特殊，它祖祖辈辈生长在那个地方，只吃这些食物，把它们逮住放到其他地方，很快就饿死了。当地有经验的人，以抓这种鸡为生，他们知道鸡的年龄，凡是购买这种东西的人，都是杀人越货的恶人，村民不敢骗他们的买家，不然身家性命不保。”
“哦，原来如此，这雪鸡没想到只是安安静静的吃个饭，喝个水，就被有心之人利用了，还真是……”
辛弃疾忘了他就是被这雪鸡害得身中奇毒，还感叹上了。
“呵呵，万物生存皆有原因的，只能说一物降一物，存在即有理。”老人家人老成精，出言必经典。
“先生大才，通透至极。”辛弃疾由衷夸赞。
“谬赞了。”他还谦虚上了。
“那么赶紧给小子治吧。我这日日都煎熬着呢。”
“呃，你不很难受吧，只是肝部隐隐作痛，脸色发青，你还在第一病程呢，还没到煎熬的时候呢。”老神医确定地说。
好吧，你懂得多，你有理，你说什么都对。
“不过……”
万事就怕这“不过”啊，老人家啊，你说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辛弃疾和李威听他白话半天，听到他说“不过”，都唬一跳，千万不要说其他的了，就说怎么治吧。
看二人露出焦急恐惧之色，老人家很满意，继续慢条斯理道：
“老朽也是第一次解这种毒，倒有一方，可以一试。治不好可不要打我啊。”
他还卖关子呢，急煞人也。
“方子倒也简单，无非是常用的解毒方，只是这里面有几味药材，需要在山上采集，需要且末国当地的野生夹竹桃叶，甘草根和沙棘果，还有一味最重要的药，那就是……一朵花。”
辛弃疾急的恨不得上去抠他的嘴，这老头太急人了。
“你的毒，因为鸡肝而中毒，你的毒也在肝上，肝为刚脏，主疏泄，主藏血，喜条达，肝为将军之官，谋虑出焉，肝开窍于目，在体合筋，其华在爪，在液为泪，在志为怒。你这毒如果不解，后面你会雄风不再，会暴躁易怒，会血竭而亡。
肝本是解毒的地方，它本身中毒的话，很难解。”
要不是这位神医已然一百三十多岁，要不是他在这个小村子里，不为名利的替村民治病，要不是他同为大汉子民，辛弃疾都怀疑他说的这么天花乱坠是为了骗钱了。
只听他继续说。
“你看看你的眼睛，是不是发黄，你的爪甲，是不是发黑，你的脸色，是不是发青？”
辛弃疾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确实发黑，转过头让李威看看眼睛和脸色，李威肃然点头，确实如此。
“诸花皆升，花是生发的，你的毒需要从肝脏上生发出去。
这里面最为重要的一味药引子，是一朵花，是你此去寻找药材的路上，看到的第一朵紫色的花。
肾为肝母，欲治其子，先治其母，肝上的病，需要从肾上治，肾其色为黑色，但自然之中，黑色的花并不见。红得发紫，紫的发黑，所以，需要的是一朵紫的发黑的花。”
李威掏掏耳朵，摇摇头，听得他头疼，没听懂，没记住。这也太复杂了。
什么叶啊，花啊，果啊，根啊，怎么这么复杂？
果然这神仙治病就是要用神仙方法。
辛兄弟这神仙一般的人，中的毒都不同凡响。
“你需要自己去寻找这几味药材，三日内找齐，回来交给我，老朽替你煎药服用，一共大概七副药，就能根治。”
神医终于说了句肯定的话。
辛弃疾和李威互相看看，没办法，只能如老大夫所言了。
二人商议一下，决定李威返回正在等待的商队，告诉冯立，让他们先行一步。等十天后辛弃疾痊愈，再快马追赶他们。
而辛弃疾在淳于意家中带好三天的干粮和水，出发去三十里外的且末国都旁边的山上，寻找药材。
淳于意在且末国都有熟人，他写了一封信并拿了一个信物，交给辛弃疾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翌日，李威骑马走了，辛弃疾作别淳于意，只身前往且末国都。
西域号称三十六国，七十二国，其实国家很小，比欧洲的还小。
欧洲神话动不动就是国王、王子和公主，他们的国比大汉一个村子也不大，这西域诸国，也差不多如此，甚至更小，几百人都能成一国。
且末国在昆仑山东麓，乌孙国的南边，是一个两万人口、方圆百里、都城十二里的西域“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