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姜府的茶多么让人唇齿留香，点心又是多么可口，对于关心学生的老师而言，都是焦虑得让人食之无味。
好不容易等到姜家大小姐出来，印琬秀是第一个发现站起来，慕言也跟着看了过去。
估计是刚沐浴完，就算头发尽量擦干了，还是有一股子的水汽在，晕绕得那眉眼无端端地有些妖娆。
沐浴后的香气最浓，一步走来，一步留香。
最初的惊艳一闪而过，想到那些学生，印琬秀有些着急地开口：“姜小姐。”
姜姬芝安然地跟两人见过礼，坐到主位上，“印老师跟慕先生一道来我这儿，是有什么事儿吗？”
印琬秀最急，“姜小姐，我想问一下，能不能把那些学生都放归回家。”
这话一出，慕言暗暗地摇了摇头，一开始就把自己最大的把柄显露出来，这下就要看看姜小姐想要什么来进行交换。
果然，“呵”。
姜姬芝轻笑了一声，眉目流转数不尽的风情，自然而然地倾泻出来。
“印老师，”姜姬芝的声音轻轻柔柔，很好听，“我的店铺还缺一批算账的，那些学生犯了事情，是我给他们的荣幸，不用去坐牢房，只是留一个月时间在姜家做活。”
印琬秀眉头微微皱起，一点都不为所动， 下颚线条变得紧绷，“这些时间足够那些孩子再学一些知识，现在种花国就在危急的时刻，多学一些就能多一分的可能强国。”
“就凭那些瓜娃子。”
姜姬芝取出一个蜜橘，慢条斯理地把橘子皮剥掉，纤纤玉指细细地把橘子络皮去掉，橘子的酸甜气息扑面而来。
“姜小姐，”慕言神态，语气：“年轻人总是气盛了点，不过，这样，才会有冲劲，不是吗？”
姜姬芝一脸嫌弃，眉毛扬了下：“磨刀不误砍柴工，就他们那种所谓的冲劲和勇气，估计柴火都砍不了几枝就会断了吧？”
“倒不如在我这店铺，好好压压性子，别的一个个的心比天高。”
这话一出，印琬秀就忍不住站立起来，气地身子都发抖起来：“姜小姐，我们学院的学生没有得罪过于你吧，你说出这种话做什么？！”
姜姬芝还是扬着一张完美的笑容，转而一勾唇，恶意满满：“他们现在的行为不就是在印证这句话吗？与其让那些所谓的人才就这么折了，废物利用给我们姜家用一用，又有何不可。”
“你，”印琬秀之前还是怒急的模样，转而又急速冷静下来：“这么说，姜小姐是不会把我们学院的学生放走了。就不怕，读书人知道了，都开始抵制你们姜家。”
“唔，”姜姬芝把一片蜜桔放进嘴里，“不要说得我们很无恶不舍的样子啦。”
“我救了那些学生，让他们免于牢狱之灾，背负不好听的名声，只是让他们给姜家做一个月的活计，且包吃住，我实在是不明白，印老师，您有什么不乐意的。”
这话一讲明白，印琬秀就没办法再装糊涂了，慕言也不好说什么，他陪同印老师一起来到有意向婚配的人家，还是帮别人说话这种事情，本来就已经颇为出格。
要是再说一些什么，伤了两家的脸，到时候就不好了。
“那么，”印琬秀有些颓唐，声音有少许干涩：“能不能请姜小姐，让我看一看那些学生，我为人师表，总要知道自己门下学生的具体情况。”
刚才还如同高昂的鹭鸟的女子，这时候垂头丧气地垂下她的脖颈。
“自然可以，只是，”姜姬芝是什么人，会那么容易被打动的吗？
既然已经决定当恶人，她才不玩假惺惺的那一套呢。
她轻轻地抚着鬓发，听着发簪上的玉铃铛那清脆的响声，神色不变：“印老师您要跟您的学生见面，是只见一个呢？还是全部都见？”
“当然是全部。”
之前还是寸步不让，现在突然好似要松了口，印琬秀抿着下唇，在心里催眠自己，是自己之前太过为难人家。
姜家就算是世家，也是商人，当然是要求一物换取一物，凭什么要求人家不索取报酬就把人放出来。
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很快的，就一个月的时间。
印琬秀一个劲地说服自己，岂料，那红口白牙说出来的话把刚才的所思所想，都打了个烂碎。
“要见一个人的话，就耽误所有人一天的时间，要见全部人的人，那就多五天，让他们多做六天的活就行。”
“你说什么？”
印琬秀不可思议道，眼睛瞪得溜圆，还真像一只纯洁无辜的麋鹿，让人更想做一点什么坏事。
哎呀，我可真坏啊，姜姬芝假模假样地笑着：
“印老师，我们姜家又不是善局，那么多人聚在一起，不就耽误了店铺里的活计吗？那让他们多做几天活计补偿补偿，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印琬秀咬着唇，微微颤抖，不是害怕，是气的，这话要是说给一般人听，估计七绕八绕的，人还真会相信了。
但是，她大学的哲学，辩论可不是没有听过的，恨恨的，这姜家不愧是商贩，心眼跟蜂窝煤子一样多。
现在，人在她的手里，印琬秀让自己深呼吸，吐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姜小姐，一个人、”
她突然顿住了，神色晦暗不明，这是不是姜姬芝给她下的套。
只见一个人，那么，一个人说了有几个会信，真的信了，是否心里会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