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脚印与平衡
逐渐凝实的鬼已经无限逼近，此时麻木的于景终于有了感觉。
鬼，就在自己身后！
根本来不及反应，于景直接张开鬼蜮，诡异的雪花在老宅小院里飘起，但那只鬼却不见了踪影。
于景这才意识到因为鬼雪的侵蚀，自己已经变得太迟钝，以至于对鬼的感觉都下降了许多，如果不是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劲，可能下一秒自己就遭到袭击成为一具尸体。
由于顾忌复苏，于景不敢张开太大的鬼蜮，只得将整个老宅连带着小院包括周围五十米的地方笼罩起来。
两分钟，于景的鬼蜮张开了足足两分钟，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可迟钝如自己也确确实实地在危机到来的前一刻有所发觉，但鬼蜮里的确什么都没发现。于景此刻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鬼雪的侵蚀太过严重，以至于自己已经开始产生误判。
又过了大约一分钟，小院里已经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鬼雪，于景此刻的脸色更差了。本就距离复苏不远的他又动用鬼蜮笼罩四周，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杀。
蓦地，一对漆黑如墨的脚印出现在雪地上，那对脚印一大一小，根本不似常人。于景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对诡异的脚印，他意识到，鬼，出现了。
诡异的脚印不断出现在雪地上，但是看着杂乱无章，毫无规律可言。于景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想尝试分析规律，但鬼却没有对自己发动袭击。
鬼雪的复苏还在加剧，于景感觉自己快要压制不住了。又强撑了半分钟，鬼依然没有发起袭击，只是在雪地上留下了更多的脚印。于景选择缩小鬼蜮，让鬼蜮仅仅覆盖自身。
诡异的雪收缩，只在于景的周围飘落着。刚收回鬼蜮，一个恐怖的身影突然在于景眼前呈现。那身影跟自己差不多高，身上穿着老式的粗布麻衣，衣服早已破的不成样子；全身早已腐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尸臭，脑袋上的眼睛被挖掉，只留下两个空洞。下半身枯瘦腐烂的双腿连接着两只脚，一大一小，散发着诡异的淤青。
鬼突然在自己眼前出现，于景目眦欲裂，慌忙动用鬼蜮拉开距离。但那只鬼却没了动静。
顾不上担心鬼雪复苏，于景又把鬼蜮扩大，可鬼蜮刚把那鬼笼罩进去，鬼的身影突然又消失不见。于景心中已是惊惧万分，脑子已然有些混乱。
“妈的，拼了”，于景咬牙怒吼着。霎时间，纷纷扬扬的鬼雪飘落，一时间在这荒凉的小院里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美感。
鹅毛般的雪花持续飘落，却散发着诡异的阴冷。很快在小院里就堆积起了厚厚一层积雪，一部分雪却堆积在半空，那里便是那只看不见的鬼。
“找到你了，鬼东西。”此刻意识已经有些混乱的于景加大了对鬼雪的催动力度，脸上浮现出一抹疯狂的神色。
大雪很快就把那看不见的鬼覆盖了一半，还剩一半却好像怎么也覆盖不了。
于景动用鬼蜮，直接出现在那鬼的后方，也就是自己刚刚进门走过的路线上。不过他没注意到的是，自己不经意间踩到了现实中之前留下的脚印的地方，而在自己的脚印上，那只鬼留下了它的第二层脚印。
像是机器突然被按下了开关，原本没有动静的鬼突然转过身来，包裹了半身的雪花缓缓被抖落，只有一小部分还留在鬼身上。
只见那鬼迈着机械的步伐，向前踏出一步，居然诡异的跟于景的身影重叠在一起。那原本还有点虚幻的身影在这一刻完全凝实，这只恐怖的鬼踩到了最后一个脚印，已经完全的呈现在现实中。
鬼的身体逐渐挤进于景的身体，本来已经被鬼雪侵蚀的意识有些混乱的他，在这一刻感受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种强行在身体里塞入东西的感觉可想而知，更别说是一只鬼直接挤入自己的身体。但也是这种非人的疼痛，让于景的意识在此刻变得清醒。已经是尸体的身体在这一刻都止不住吐血。
这只鬼，他要把自己活活撑爆。
意识上的清醒换来的是久违的冷静。于景忍着剧痛环顾四周，终于发现了自己在进门的那一刻起就留下了脚印，这只鬼踩着自己的脚印逐渐呈现在现实中，当它踩在自己最后留下的脚印上，也就是人最后站的地方时，它的本体就会通过在人的身体里完全呈现于现实，把人的身体撑爆致死。
但是由于鬼蜮的张开，将那只鬼拉入了自己的鬼蜮中，隔绝了自己的脚印，以至于鬼失去了触发规律的条件，在自己的鬼蜮中如丢失了方向一般漫无目的的走动。
鬼蜮收回，鬼与现实重新衔接，脚印的媒介再次出现，于是规律继续触发。
思路清晰的于景最终分析出了规律。
可是一切似乎已经晚了，鬼已经在自己的体内，很快就要把自己撑爆，到时候鬼雪再复苏，大杭市一下就会多两起灵异事件，后果不堪设想。
下一秒，那一抹疯狂的表情再次出现在于景的脸上，不过这次是清醒的疯狂。
他要尝试驾驭这只鬼，就依靠自己复苏程度已经很高的鬼雪。他要为自己赌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疯了，一定是疯了。驾驭第二只鬼？整个灵异圈目前都没听说过谁开了这样的先例。驾驭一只鬼，人的生命已经时日无多。驾驭第二只鬼，这不是让自己直接送死？如果此时有其他驭鬼者在旁边，一定会破口大骂于景已经精神失常。
可是，不赌一定会死，赌了还有一线可能。已经下定决心的于景不再犹豫，催动着鬼雪朝着自己飘落而来，很快就把于景裹成了一个雪人。
雪人成型，鬼雪那极致的冰冷和冰冷带来的僵化压制瞬间起了作用，那只在自己体内的鬼的动作幅度小了很多，膨胀感也有所削弱。
于景咬着舌头，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可人又哪能挡得住鬼的侵蚀，不知过了几分钟，于景失去了意识，只留下两股灵异在他体内对抗。
鬼雪的冰冷和僵化更加深入于景的身体，但是在他身体内还存在着那只鬼脚印，它极力想挣脱鬼雪的封锁，可此时于景那如冻尸一般的身体，带着鬼雪的僵化灵异，如同一个囚牢一样将其牢牢锁住。
外面的鬼雪想彻底侵入于景体内，而体内的鬼脚印则想从内部撑爆于景的身体。这大抵就是“围城”。
两只鬼不断的对抗。不知过了多久，越来越多的鬼雪渗入了于景体内，那只鬼脚印全身都被渗入的鬼雪覆盖，却在一定程度上阻挡了更多的鬼雪完全填满于景的身体。两只鬼都逐渐没了动静。
日月轮转，不知今日何许。
被鬼雪包裹着的于景缓缓睁开了眼。“我还活着？”醒来之后的于景，声音更沙哑了，光听声音就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阴冷。“是的，我活下来了。”抖落身上的鬼雪，于景自顾自地说道。
现在的于景，整个人从内到外分成了三层，最外层是自己的皮肤，中间一层是许多鬼雪，而被鬼雪包裹着的第三层，是那只鬼脚印。两只鬼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于景只感觉现在自己的状态格外的好，他觉得自己现在最起码还能活一年多。
“已经过去了三天，……这起事件还是先不上报总部了，不然又会被那位教授追着让我去配合他做研究。”
再次检查一番了状态，于景确信自己现在不用太担心厉鬼复苏的问题。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不真实，自己一下子开创了灵异圈的先例，驾驭了第二只鬼。
动用鬼蜮直接抹除了自己来过的痕迹，确认现在的老宅已经恢复正常之后，于景驱车返回了自己的家。经历了这么多，他现在只想好好享受这劫后余生般的片刻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