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摊主没有坚持，他心里也明白，像陆秀才这种文人，都有自己的一份清高和自尊。
既然他不愿意白拿馒头，那就作罢。
“陆秀才，你来的这几趟，都没什么生意，不如……”
摊主欲言又止。
他心里头仔细地在想着措辞，在想着如何说，才能让陆秀才愿意帮他忙。
陆秀才怕是好些天没有收入，若再这样下去，他那瘦弱的身板估计也撑不住。
还不如过来给他打打杂也好，求个温饱肯定不成问题。
陆秀才低下头，似是微微一笑。
他抬起右手，想将遮盖住右边脸的头发撩上去。
忽然，他神色一滞，像是想起什么，立马就将手放下。
若是离越在这里，他见到此人一定能认出来！
这个陆秀才，就是陆成风。
馒头老板瞧着他，一时有些纳闷。
这陆秀才，平时他的右半张脸，一直被落下的长发遮着。
只露出左脸，即使这样，他也很少抬头。
就连他，也没见过这陆秀才整张脸的模样。
也不知道那右边脸上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不过话说回来，馒头老板，觉得那陆秀才身上的衣裳虽落魄，但气质身形不俗。
大部份的时候，他都是默默低头不语，像座雕像沉默着，安静得出奇。
老板对他印象不错，心里也猜想过他的身份，怕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落了难，所以流落至此。
陆秀才摆摆手，早就看穿了馒头摊主的心思。
“老板，谢谢你的好意，你的摊子也不需要人。
我现在还行，家里还有些余粮，等真到没饭吃那天，我再来找你。”
馒头摊主见被看穿了心思，挠挠头，嘿嘿一笑：
“那行，咱们就这样说好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日升到日落，眼看着天色从明到暗，西边的一丝晚霞，也马上隐入云层。
集市上的那些摊位已经没了大半，离得远的小商贩们，早就收摊往回返。
离得近的，也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陆秀才默默地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收拾着小方桌上的纸笔。
没几样东西，他扒拉着纸张卷起来，往胳肢窝下一塞，那张小方桌，便交给旁边的馒头摊主。
“老板，这桌子还放在你这，等下次逢集市我再来搬。”
“行，你放那吧，等会我给拾掇到一起盖起来。”
看着陆秀才慢慢踱着步子远去的背影，馒头摊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离馒头摊子不远处，有两个卷发男子，一脸黑污。
他们的一双鹰眼，露出锐利又贪婪的神色。
之前在集市上，他们偶然见到陆秀才那半张脸，心中惊诧！
这边陲之地，环境恶劣。
出生在这里的人，从小受着风吹日晒，加上沙地太多，能种植的土地贫瘠。
这里的人们皮肤粗糙，营养大多不良，所以以黑瘦居多。
像陆秀才这般，样貌清秀俊逸的人，几乎很少见到！
二人刚才一见到陆秀才的模样，心里就起了坏心思。
如果能对着那张脸摸上一把，手感绝对不错！
看着那人腰肢挺拔，走路间带着别人看不出来的风情，更是让二人心里发痒。
他们紧紧盯着远去的陆秀才，而后相视一眼，面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神色。
随后两人心照不宣地跟了上去……
*
离越喝了大夫开的药，又简单下床小小活动一番。
确实这副身体太久没有走动，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比较僵。
他只能循序渐进，慢慢来。
顺安看到他醒来，也激动地直掉眼泪，现在他同管家一起，尽力伺候着离越。
两年没见到顺安，少年的个头长高了许多。
离越有些欣慰，他不在的时间，王爷对他身边的人，都不错。
晚上，他吃了些清淡的膳食，早早洗漱完，便上床歇息。
离越躺在床上，心里头有些紧张。
王爷会同他一起休息的吧？
听管家说，在他昏迷的那两年里，王爷除了公事，其他时间都是亲自照顾他。
只有晚上睡觉时，去了另间卧房。
现在他醒来了，王爷今晚定会来房里陪他。
离越今晚洗得干干净净，还在屋里点了熏香。
他还闻了自己的身上有没有味，没有异味！
躺床上久了，特别是昏迷不醒的病人，能在这个世界两年都没死，真的是奇迹。
他不敢想象，洛北玄为了照顾自己，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累。
离越只想在今晚，好好伺候王爷。
等了许久，他的眼皮子都已经打架了，洛北玄才姗姗来迟。
“王爷。”
离越撩起帐缦，对着洛北玄轻柔地叫了一声。
洛北玄风尘仆仆，像是刚忙完事情就急匆匆赶回来。
他走路带风，身上有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瞧着烛火映照下，离越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洛北玄喉咙滚动一下，明显心跳加快。
他暗自深吸口气，努力按捺住那颗躁动的心，慢慢走到床前，关心询问：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离越浅浅一笑：“我等着王爷一起。”
说罢，他拍拍身边的位置，“王爷不在，我心里空落落的。时候也不早了，王爷快来。”
洛北玄站在原处没有动。
他撇过脸，没再去看离越。
离越瞧见王爷没有回应自己，很奇怪，他的手还放在旁边的位置没有收回来。
王爷沉默的回应，让他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