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茗这天又一次进行拎着个小桶上山清扫竹屋的日常。
伸手在竹屋的禁制上验了验身份，启茗就推门进来，放下小桶，从中拿出一个小扫帚和两块抹布。明明都已经是个金丹修士了，她还是更习惯亲手清扫师父的竹屋。
结果一抬头，却见床榻上坐着一个人，一身青色道袍，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用一根木簪插住。一双有些破旧的布鞋就那样随意的丢在床边，嘴里还咔吱咔吱的嚼着什么。
“师父？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师父你这是在吃什么？？”
冯梓回过头，嘴里咕咚一声，就把嚼了一半的手咽了下去。
“吃手手啊，怎么了？”
“师父您也算是个元婴修士了就不要随便卖萌了……为什么要吃这种东西啊……”
“卖萌？这是化神修士的法体，很补的。为师这次出山受了点伤，现在在静养。你平时都没吃过人肉吗？”
冯梓有点疑惑的问道。
“没……”
刘芷柔低着头喏喏道。
“看来师姐和小师叔还是把你保护的太好了……算了。最近修行如何？可有什么疑惑？对了，还没问过你选修了什么法相。”
冯梓这才想起来收了徒弟之后自己不是在闭关就是在四处杀人，别说指点修行，甚至都没有问过小姑娘修行了什么法相。
“师父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我修炼了什么道统……”启茗不快的白了冯梓一眼，看到冯梓有些羞愧的转过视线，才答道。
“我修炼了六师叔祖同属一脉的道统，也叫做藤仙子，不过有一些差别。”
说着，启茗伸出手，只见她指尖上缓缓绽放出一朵雪白的花儿来，只是隐隐看上去有些虚幻。
“平时也有些同门的师叔师祖指导我修炼，就不用师父您费心啦……反正按照胡乁师叔说的您老也只会杀人刚正面完全没修习过幻术之类的东西……”
“咳咳咳咳咳！再说就不礼貌了啊。”冯梓大声咳嗽了几声打断了这个话题，从储物袋中摸了摸，掏出一柄粉色的飞剑来。
“元婴级的飞剑，我往里面塞了几个元婴真人的元婴神魂用以增添灵性。你拿去玩吧，没事可以找小师叔补补炼炼，应该还能再锋锐一点。”
说完，就随手往启茗怀里一抛，小姑娘连忙双手捧过，躬身道谢。看来礼数还在，还没完全被山里的师兄师姐带偏掉。
不过几个月不见小姑娘吐槽功力见长啊……
启茗收好飞剑，就开始打扫竹屋的日常。首先是摆好随意丢在床边看着极其不顺眼的一双布鞋，随后是房间各处的擦擦洗洗。
实际上，启茗基本上每隔一两日就要来打扫一次竹屋，房间里并没有什么灰尘。只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以及一点点强迫症督促着小姑娘把每个角落都擦洗一遍罢了。
冯梓则是快速把剩下的半只手咽下肚里去。随即继续打坐调息，组成法体的数万万手臂此时仍旧有些不稳的迹象，导致冯梓身上随机的某一部分随时可能散开成一堆蠕虫状的小手。
这一切启茗都看在眼里，担心在心里，嘴上却不好说出来，只好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已经没有一丝灰尘的角落。
“师父，你这次出山……过程很凶险吗？”
“算是吧，灭了个城，被一个不要脸的老化神追杀。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
“……”
启茗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冯梓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她却能体会到其中万分凶险，不，都不用体会，看冯梓现在这个连肉身都没法稳定的状态就能看出来了。
她想要开口，又没法开口。只有一下一下擦着地板，一下一下，一下一下，直到竹地板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这竹屋是我筑基时候建的，不经造，别给我擦坏了。”冯梓突然出声提醒道。
“……明明师父你炸炉那么多次都没有坏掉。”
“那是因为我用法力保护着……你这孩子怎么还学会顶嘴了呢。”
“……师父。”启茗突然停下手中动作，起身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冯梓身边坐下，将头轻轻靠在冯梓背上。
“嗯？”摸了摸徒弟毛茸茸的小脑袋，冯梓轻声问道：“怎么了吗？”
“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到现在都还没办法保护师父……”被摸了两下头，启茗的声音突然哽咽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唉……”揉着启茗的小脑袋，冯梓也是叹气。“都说了哪有徒弟保护师傅的道理。好了好了，乖孩子乖孩子，别哭了别哭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说着，他抓着启茗一只手放在自己心口处。启茗一开始并没有感受到冯梓心脏的跳动，慢慢的，其胸口之中才有一点鼓动之声。
“你应该也听胡乁或者小师叔说过了，你师父我天生缺少半个人身，更少了一颗人心。”
“而你，还有胡乁，小师叔，桃源观的大家，就是我的‘人心’。”
“所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再哭了。乖。”